西北来报,粮线突断。
消息传入皇城那一刻,朝中人人自危——太平表象已碎,战火已然逼近都门。
乾清宫内,傅云辞目光如炬,命江明言召集五城兵马司、御前侍卫统领、暗卫营首领入宫密议。今夜,杀局正式拉开。
阿遥静立于一旁,虽不言语,但眼中锋芒毕露。自那日宴后,他便成了所有人关注的中心,也成了楚丞相最忌惮的人。
“江家旧案查得如何?”傅云辞沉声。
江明言躬身禀道:“西北郡守送来密函,当年江将军之死,确有疑点,证据指向户部旧案失踪银两流向北城黑市,今已查到是楚家三房子弟之手。”
傅云辞冷笑一声:“好一个楚家,连命案都能掩盖十年。”
阿遥沉声问:“陛下,可要将此案公之于众?”
“还不是时候。”傅云辞眼神沉冷,“先以兵制敌,再以案为刃。”
“明日一早,传令:调西南兵入京,代守北城。”
江明言惊讶:“西南兵乃南王旧部,是否会引朝中猜忌?”
傅云辞冷笑:“孤就是要让楚丞相乱阵脚。他不是一直忌惮南王吗?那就让他以为,南王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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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夜,御前侍卫首领冷嵩已带人悄然出宫。
“目标,楚府三房,密查银账、来往信函,若遇阻,先斩后奏。”
冷嵩应命而去。
与此同时,阿遥以魏王子之名,秘密召见旧部“玄甲营”残兵,封口令为“照影”。
那是当年他母亲林婉儿所创密军,早被楚家散去。但谁知,在这十余年中,他一人竟将残部暗中聚起。
一切布置完毕,傅云辞方望向阿遥。
“你母亲,若地下有知,定会欣慰。”
阿遥低头:“她若在,我无需背这些。”
傅云辞轻声道:“可这天下,终究要有一个敢替百姓伸剑的人。”
阿遥看他一眼:“那您就不怕我终有一日,也替百姓拔剑向您?”
傅云辞笑了:“孤若负了天下,愿你亲手来斩。”
—
天色微明,宫门紧闭未开,京城却风声鹤唳。
朝堂之上,楚丞相早已站于文武百官之前,神色肃然。
“西北断粮,必是南人谋反之兆。陛下却调南军入京,是何道理?”
傅云辞目光平静,道:“北线断,孤岂能放任城防空虚?南兵虽远,但调令先至,自是稳固。”
楚丞相冷笑:“如此大事,未曾商议便擅调,陛下眼中还有朝臣乎?”
“孤眼中有的,是百姓。”
楚丞相拱手而退:“若陛下一意孤行,老臣唯有以死谏之。”
“谏可以,死不必。”傅云辞挥袖,“但若你之‘谏’,本意为乱,那孤,便不得不以雷霆之手,还朝纲之清明。”
话音未落,殿外鼓声骤响,五城兵马司统领率兵入内,呈上一纸密奏——楚家三房,私藏军械,囤积粮草,证据确凿。
“楚三郎,何罪?”傅云辞目光如刀。
楚丞相面色铁青,刚欲分辩,却有内监高声通报:
“魏王子启奏,江家旧案已有真证!”
阿遥步入大殿,手中高举一封卷宗。
“此案为楚家三房勾结户部私移军资,又买通北地军官,诬陷江将军通敌,致其冤死边关。”
满殿哗然。
楚丞相冷笑:“魏王子虽贵为皇嗣,然言之无据,恐难服众。”
“那这封书信呢?”
阿遥甩出一封密函,“为当年户部侍郎遗笔,已证实真伪。内载详细银数去向,并钤有楚三郎印章。”
傅云辞冷喝一声:“来人!拿楚三郎问罪!”
御前侍卫蜂拥而出,楚三郎当场跪地,惊惶失措。
楚丞相面色苍白,颤声低问:“陛下……是要斩尽楚家?”
傅云辞起身,沉声道:“楚家若悔,孤给你一个退路;若不悔,孤让你们楚家,从这朝堂彻底除名!”
殿内静默。
良久,楚丞相仰天长叹:“老夫……败了。”
他跪地三拜,举手而告:“愿献相印,自请罢位!”
傅云辞闭眼,挥袖道:“准。”
当日,楚氏退位,其三房尽诛,满京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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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阿遥立于冷宫外墙,望着风吹灯火。
林婉儿的旧居依旧残破,那些记忆,却如夜火般未熄。
傅云辞走至他身后,低声道:“楚家败了,你的仇,也报了一半。”
“还有一半。”
“什么?”
阿遥转身,眼中清亮:
“我要替母亲,重登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