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将头枕在黎川柏胸口,望着地上的一堆“战果”发呆。
黎川柏顺着男孩的视线看去,嘴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
他用手指扒拉两下宁欢的下颌,待对方目光视线飘过来,方才悠悠开口,“自己算算,老子办你几个五分钟?”
“知道你厉害。”宁欢撇了撇嘴,低头咬向男人作乱的手指。
黎川柏迅速抽回胳膊,反手弹在男孩挺翘的鼻子上,惹得对方一阵龇牙咧嘴。
宁欢捂着鼻子看向使坏的男人,灯光下,他的神情是从没见过的宠溺,静静地看着自己,目光再没离开过。
“我死了,你真的会开心吗?”宁欢突然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
黎川柏一愣,忽又嗤笑出声,“求之不得。”
宁欢盯着他眼睛好片刻,才发现男人眼里没有冰冷与愤怒。
如果这头野兽眼里不含负面情绪,那他或许他说是真的。自己死了对他来说是很解脱的事情。
这让宁欢感到惊讶。
男孩的眼神逐渐从迷茫转为无法言喻的失落,他伸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低下脑袋,声音变得很小很小。
“为什么开心,你还见过有比我床上扭得欢实的吗?”
“没有,没人比你骚。”黎川柏又笑了下,抱着男孩的手臂收紧几分,“所以你得晚点死,不然以后谁在老子身上叫唤啊?”
“我如果不像谁,你还会喜……留下我吗?”宁欢不甘心,他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又试探了一句。
黎川柏收了笑容,目光慢慢沉下来,和宁欢对视着。
良久,宁欢看见男人眼里闪过一道决绝的神色。他把宁欢的身子往上托了托,声音很清晰,“那我跟你说清楚,不会。
你可以要钱、要房子,甚至可以对着我发脾气。但别问这种蠢问题。”
男人声音很镇定,透露出他不容置疑的决心,沉默片刻,他继续补充道,“你也不需要去学谁,我不感兴趣。”
“我明白,我不配。”宁欢点点头,挤出一丝苦笑:“你带我回家,会不会影响你将来结婚?”
“不会。”黎川柏的回答无比坚定。
“那……”宁欢有些迷茫。
“我是gay,改变不了,所以我不会耽误哪个女人的一生。我要的……是能让我甘心安定的人。”
时光在这一刻冻结,他们此刻的姿势依旧暧昧亲昵,仿佛是这世上一对普普通通又极其相爱的恋人。
多可笑,黎川柏抱着他,又跟他说,想寻找那个甘心收心的人?
宁欢觉得有趣,他努力扯动嘴角,可往昔最擅长的表情此刻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了。
好有魄力的黎总,不畏家族、不惧世俗、不愿伤人、不肯爱他。
他恶毒地盯着黎川柏为自己服务过的嘴,幻想别人拥有它的样子。他甚至还想说出几句话讽刺一下面前的男人,可有什么好说的呢。
黎川柏是第一个愿意抱自己、抚摸自己、给自己买玉米烙、买房子、还会哄自己睡觉的人了。
宁欢认真回忆着,发现他居然为自己做过这么多。
黎川柏的爱像块过期的奶油蛋糕,旁人避之不及。唯有宁欢大快朵颐。因为男孩从没吃过蛋糕,他觉得蛋糕就该是酸酸的味道。
黎川柏大混蛋?不对,黎川柏大好人。
他伸出五指,调皮地放在自己脸前,遮住泪水,隔着指缝偷看男人的眼睛。
或许是灯光昏暗,或许是眼前朦胧,黎川柏的影子隐隐绰绰,令人看不清。
宁欢失望地将头埋了下去,偷偷抹去眼泪,笑着岔开话题,“今天有人想打我,江屿知帮我教训回去了,可帅了。”
“谁打你?”黎川柏一僵,声音发冷。
“不重要,江屿知帮我打回去了哦!”宁欢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提了“江屿知”三个字。
见黎川柏没反应,他又继续说下去,“他怎么那么能打啊,上次在酒吧……”
“他是亚洲无限制格斗联赛亚军。”黎川柏不耐地打断了男孩的话,
宁欢不可置信地抬起了脑袋。
见他如此,黎川柏心头有些不爽,却故作不在意:“他喜欢那玩意儿,从小家里就给他找了国际格斗冠军当教练。
他家俩儿子,他爸偏疼他,同样亲生的,那个小的干脆不闻不问。只要江屿知开口,他爸星星都能给他摘下来,不然人家能这么傲?
其实你跟人就是天差地别,你说你一个孤儿身后除了我还有谁?所以你不用借散打的借口学人家,累的话就赶紧……”
“知道。”宁欢打断了他的话,眼神稍黯,笑容里带了不易察觉的自嘲与苦涩,“睡觉吧好不好?”
男孩声音带着求饶的意味。
黎川柏这才冷笑一声闭了嘴,宛如胜利者般将宁欢揽在怀里,又吻了吻他的额头。
黑夜里,宁欢听见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下个月,我可能出差到美国,表现好我就带上你。”
“……谢谢哥哥。”宁欢闭着眼睛,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
随着夜色渐浓,寂静笼罩了整个房间。
宁欢慢慢抬头。
眼前的男人已经睡去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的竟是不安。
宁欢忽然很想摸摸那张脸,却怕自己惊醒他,于是只是轻轻吻了吻男人的下巴。
仿佛这样,他就短暂地拥有了这个曾与自己肌肤相亲的人。
他想告诉黎川柏,我知道你觉得爱我是件很丢人的事,所以你打我好多次。
其实我每次都很痛,那些哭从不是装模作样。
你说我真的很贱吗?那我算不算很爱你?
江屿知说,人不能只沉迷于情爱,世界很大。
可是哥哥,我害怕外面的世界。
我只想抱着小熊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