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倩躺在诊室内临时布置的、铺着干净雪白床单的检查床上。她身上的病号服略显宽大，更衬得她身形单薄。那张清秀却带着锐利棱角的脸庞依旧苍白如纸，唇瓣干裂，唯有那双剔透如水晶的浅灰色眼眸，此刻不再空洞迷茫，而是如同冰封的湖面，沉静、警惕，深处翻涌着无法言说的痛楚和刻骨的恨意。她半倚着床头，腰腹间厚实的绷带束缚着她的动作，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让她纤长的睫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然而，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柄藏在鞘中、却随时准备出锋的寒剑。
朱振华坐在她床边的紫檀木圈椅上，身姿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他面前的矮几上，摊开着几本泛黄卷边的线装笔记，正是他父亲朱远山留下的心血。其中一本摊开在关于“冰髓入脉”症状的详尽描述那一页，旁边还有一本新得的、边缘烧灼残缺的针谱。矮几另一侧，放着那枚触手温润微凉、刻着孤冷寒月的黑色令牌——寒月令。
“周姑娘，”朱振华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平稳温和，带着一种能让人心神安定的力量，“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么？”
周小倩的目光从窗外灰蒙的天空收回，落在朱振华脸上，那冰封的湖面下似乎有暗流涌动，最终化为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混杂着感激与审视。“…死不了。”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多谢…朱医生救命之恩。”
“悬壶济世，分内之事。”朱振华摆摆手，目光落在她腰腹间厚厚的绷带上，仿佛能穿透纱布看到那曾被玄冰真气肆虐的狰狞伤口，“只是，周姑娘，你体内的那股寒气…霸道凌厉，绝非寻常。还有这令牌…”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矮几上的寒月令，令牌上那轮孤月浮雕在灯光下流转着幽冷的光泽，“你昏迷前说的‘寒月门’、‘叛徒’、‘夺令’…究竟是怎么回事？”
“寒月门…”周小倩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重复着这三个字，浅灰色的眼眸瞬间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霾，那刻骨的恨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连带着室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她放在薄被外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牵动了伤口，让她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朱振华立刻起身，倒了半杯温水，又从一个精致的白瓷药瓶里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蜡封药丸，捏开蜡壳，一股清新馥郁、令人精神一振的药香瞬间散开。“这是我配的‘宁神补元丹’，能镇痛安神，温养元气。你先服下，缓一缓再说。”
周小倩没有拒绝，接过药丸和水杯。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暖流迅速从喉间弥漫开来，温和地抚慰着撕裂般的痛楚，也让她紧绷的精神稍稍松弛了一丝。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冰寒依旧，但翻腾的恨意被强行压下去几分，多了些沉凝。
“朱医生，”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沙哑，却稳定了许多，“你救了我的命，又身怀绝艺，能一眼看破玄冰真气的底细…有些事，瞒不过你，也无需再瞒。”她的目光扫过朱振华摊开的那些古老笔记，“你似乎…也在探寻一些被世人遗忘的东西？”
朱振华坦然迎上她的目光，眼中那抹淡金色的纹路一闪而逝，如同晨曦初露时划破夜幕的金线。“实不相瞒，家父朱远山，生前醉心于古籍医术，尤其对一些失传的、近乎传说的医道旁支极感兴趣。他的笔记中，曾提及过‘冰髓入脉’之症，症状描述与你昨日所受之伤，有六七分相似，皆由一种极寒内劲所伤。而这‘冰髓’，他怀疑与北方某个早已隐世、精研寒属性功法的古老剑修门派有关。”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父亲笔记上那清瘦的字迹，目光深邃，“昨夜见你令牌，听你呓语，才将线索串联起来。寒月门…便是那个剑修门派？”
周小倩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悲凉。“是。寒月门，立派三百余载，山门隐于北境极寒之地，门中世代传承《寒月剑典》，剑走轻灵诡谲，真气凝练如冰，大成者剑气所至，冰封三尺…曾是宋城周边，乃至整个北方古武界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她的话语带着一种追忆的冰冷质感，仿佛在描述一个与己无关的遥远传说。
“宋城？”朱振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地点，眉头微蹙，“寒月门山门在北境，为何会与宋城扯上关系？还有，你说‘曾是’？”
“山门在北境，但并非与世隔绝。”周小倩解释道，声音低沉下去，“古武门派虽隐于世俗之外，却并非真的脱离红尘。资源、情报、乃至挑选传人…都需要在世俗有触角。宋城，作为千年古城，底蕴深厚，交通便利，一直是北方诸多古武门派在世俗设立据点、处理外务的重要节点之一。我寒月门在宋城，也曾有一处联络点，由一位外门长老负责。”她顿了顿，浅灰色的眼眸中寒意更盛，“至于‘曾是’…因为，就在七天前，寒月门…没了。”
“没了？”朱振华心头一震，虽然有所预感，但听到这冰冷的两个字，依旧感到一股寒意。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古武门派，说没就没了？
“叛徒！”周小倩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中的恨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破了她竭力维持的平静，“门内大长老…陆青冥！他勾结外敌，趁着师尊闭关冲击化劲的关键时刻，突然发难！里应外合…血洗山门！”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剧烈颤抖起来，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艰难挤出，带着血沫，“师尊…师兄师姐们…都…都死了！他们是为了掩护我…让我带着寒月令…逃出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无法抑制地从她冰封般的眼眸中滚落，砸在雪白的被单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她猛地别过头，肩膀无声地耸动，压抑着濒临崩溃的悲鸣。
朱小倩没有打扰她，只是默默递过一方干净的素帕。诊室内只剩下周小倩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及窗外渐渐稀疏的雨滴敲打声，交织成一片沉重的悲怆。
许久，周小倩才勉强平复下来，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再抬头时，那双浅灰色的眸子虽然红肿，却重新冻结，只剩下更深的冰冷和决绝。“陆青冥那个老贼！他想要的，就是这枚掌门信物——寒月令！”她抓起矮几上的黑色令牌，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没有寒月令，他这掌门之位就名不正言不顺！更无法开启门中真正的传承秘地！他以为杀光所有人就能掩盖他的背叛？做梦！只要我还活着，寒月令还在，寒月门…就没有亡！”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那追杀你的人…”朱振华沉声问道。
“是陆青冥的走狗！”周小倩眼中寒芒一闪，“还有…他勾结的外援！玄阴宗的人！”
“玄阴宗？”朱振华对这个名字产生了强烈的警惕。昨夜那诡异的寒毒，那阴冷邪恶的气息，难道就是…
“对！就是玄阴宗！”周小倩的声音充满了厌恶，“一群藏污纳垢、修炼邪功的鼠辈！他们的功法阴毒无比，专擅采补、用毒、炼煞！行事更是毫无底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陆青冥那个叛徒，为了力量和权势，竟然引狼入室，与玄阴宗勾结！我身上的伤，就是被玄阴宗一个长老的‘玄冥掌’所伤！那掌力中蕴含的玄阴煞气，歹毒无比，若非我本身修炼寒月真气，对寒气有一定抗性，又及时服下了师尊赐下的保命丹药‘冰魄护心丹’，根本撑不到这里！”
玄阴宗！玄冥掌！朱振华心中豁然开朗。父亲笔记中记载的“冰髓入脉”，恐怕就是类似玄冥掌这种阴寒毒掌造成的伤势！他之前感受到的冰冷腥气，正是那歹毒的玄阴煞气！这解释了一切。
“宋城…现在局势如何？除了玄阴宗，还有哪些势力？”朱振华追问道。他意识到，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平静的水面下，早已暗流汹涌。
周小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她挣扎着想坐得更直一些，朱振华立刻上前，小心地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
“给我纸笔。”她看向朱振华，眼神锐利。
朱振华立刻从书案上取来一叠雪白的A4打印纸和一支黑色签字笔。
周小倩接过纸笔，没有丝毫犹豫，忍着伤处的疼痛，手腕悬腕，笔尖唰唰落下。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虽然虚弱，下笔却异常稳定流畅，显然受过严格训练。很快，一幅简洁却精准的宋城城区轮廓草图在纸上呈现出来。她以宋城中心的地标性建筑——宋代药师塔遗址为中心，开始在城区不同方位，用凌厉的线条圈出五个区域，并快速标注。
朱振华凝神观看，运转着第三转“观运境”的感知，敏锐地捕捉着周小倩落笔时的细微气息变化和情绪波动，这让他对这张图的真实性和她倾注其中的信息有了更深的体悟。
1.城西，翠屏山麓，枫林别苑区 (药王谷)
周小倩在这一块重重画了个圈，在旁边写下“药王谷”三个字，笔锋带着明显的忌惮。
“药王谷，”她声音低沉，“名义上是宋城最大的中医药材供应商同德堂背后的真正掌控者，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他们对外宣称悬壶济世，精研医道药理，门中弟子医术精湛者不少。”
“但！”她笔锋一顿，在“药王谷”旁边画了个醒目的叉，“这只是表象！药王谷真正可怕之处在于，他们医毒不分家！一手活人无数，一手杀人无形！其毒术诡谲莫测，防不胜防，尤其擅长炼制各种无色无味、作用奇诡的奇毒，杀人于谈笑之间，或者…把人变成受他们控制的傀儡！在宋城古武界，药王谷是公认最不能招惹的存在之一，没人愿意得罪一群能随时让你死得不明不白、或者生不如死的‘神医’。” 她特意在“神医”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充满了讽刺。
朱振华眼神微凝。同德堂…叶知秋背后的势力？叶知秋知道多少？他想起与叶知秋合作研制延寿丹时，对方偶尔流露出的对家族某些隐秘的无奈和疏离感。看来，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2.城南，老工业区改造区，振威武馆 (铁掌门)
周小倩的笔锋转向城南，画出一个方正的区域，写下“铁掌门”。
“铁掌门，顾名思义，走的是纯粹的外家横练功夫的路子。”她的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审视，“门风相对刚直，讲究一个‘力’字。金钟罩、铁布衫、开碑手、裂石脚…练到高深处，筋骨如铁，力大无穷，刀剑难伤。他们是宋城地面武馆行业的龙头老大，名下产业多是安保公司、大型武馆、甚至参与一些重型运输押运。势力范围主要在城南，弟子众多，行事风格比较直接，信奉拳头就是道理。不过，”她补充道，“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们，或者在其地盘上坏了规矩，他们一般也不会主动生事。算是在五大势力里，相对‘讲理’的一家。掌门雷万钧，据说一身横练功夫已臻化境，是化劲中期的大高手。” 她在“化劲中期”四个字下画了条横线。
3.城北，新开发区边缘，废弃的化工厂及周边棚户区 (玄阴宗)
笔锋移到城北，周小倩的线条陡然变得阴冷凌厉，重重圈出一片区域，写下“玄阴宗”三个字时，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浓烈的恨意和厌恶几乎化为实质。
“玄阴宗！”她声音冰冷刺骨，“一群彻头彻尾的邪魔外道！藏身于城北那片龙蛇混杂、三不管的废弃工厂和棚户区深处，如同阴沟里的毒虫。他们的功法极端阴损，核心就是‘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的邪术！专门掳掠身具特殊体质或者元阴\/元阳充沛的男女，作为炉鼎，吸干其精气神髓来提升自身修为！手段残忍至极，受害者往往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后凄惨死去！”
“除此之外，他们还精研各种邪毒、煞气、炼尸、驭鬼等阴邪法门！门中弟子行事更是毫无人性，阴险狡诈，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在宋城古武界，玄阴宗是人人喊打却又不敢轻易招惹的毒瘤！陆青冥那个叛徒，就是勾结了他们！” 周小倩眼中杀意凛然，“追杀我的人里，就有玄阴宗的长老！他们的宗主‘玄阴老鬼’，更是成名多年的化劲后期邪修，一身玄阴煞气歹毒无比！” 她特意在“化劲后期”旁重重画了个圈。
朱振华听得心头沉重。采补邪术、炼尸驭鬼…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之前对古武的认知范畴。玄阴宗，是必须高度警惕的生死大敌！他想起昨夜周小倩伤口中那诡异的灰黑病气，那就是玄阴煞气吗？果然歹毒！
4.城东，宋河古码头区，清风茶楼及周边古玩市场 (风雷阁)
周小倩的笔锋转向城东，圈出一片区域，写下“风雷阁”，笔迹显得相对轻松一些。
“风雷阁，”她解释道，“行事风格与其名字颇为相符，讲究一个‘快’字和‘诡’字。他们不擅长正面硬撼，精通的乃是轻功身法、暗器机关、以及…情报刺探。”
“门中弟子轻功卓绝，据说顶尖者踏雪无痕，来去如风。暗器手法更是千变万化，淬毒、机括、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他们在宋城经营着几家看似普通的茶馆、古玩店，实则是重要的情报集散地和接头点。宋城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消息，尤其是关于古武界、奇珍异宝、乃至官方某些不便明查的动向，只要出得起价钱，风雷阁多少都能弄到一些风声。他们更像是一群游离在各方势力边缘的情报贩子和刺客，只要利益足够，谁都可以交易，但也因此，信誉是他们立身的根本。” 她顿了顿，“阁主‘追魂叟’柳无影，一手追魂镖神出鬼没，轻功更是独步宋城，修为也是化劲初期。风雷阁的人，最好不要轻易得罪，但也别指望他们有什么道义可言，纯粹的利益驱动。”
5.中心区边缘，旧城小巷深处，已废弃的“听雨小筑”旧址 (寒月门)
最后，周小倩的笔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靠近城市中心区边缘，一片不起眼的、被标注为待拆迁的老旧巷区位置，画了一个小小的圈，写下了“寒月门”三个字。这三个字写得异常缓慢、沉重，笔锋带着深深的哀伤和无力。
“这里…曾经是我寒月门在宋城的联络点，叫‘听雨小筑’。”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落寞，“负责此地的外门长老…陈伯…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她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声音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如今，寒月门…只剩下我一个漏网之鱼，还有这枚…烫手的寒月令。在宋城，我们…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那小小的圆圈在纸上显得格外孤寂和凄凉。
一幅清晰的宋城古武势力分布图，在朱振华眼前铺陈开来。药王谷的神秘强大与潜在阴毒，铁掌门的刚猛直接，玄阴宗的邪恶恐怖，风雷阁的诡谲中立，以及寒月门令人扼腕的覆灭…五大势力，如同五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宋城这幅看似繁华的世俗画卷之下，勾勒出一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暗面世界。
朱振华的目光在这张简陋却信息量巨大的地图上反复扫视，最后落在代表药王谷的枫林别苑区和代表玄阴宗的城北棚户区，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指着图上的标记，沉声问道：“周姑娘，你刚才提到古武境界，明劲、暗劲、化劲、先天…具体如何区分？那玄阴老鬼是化劲后期，雷万钧是化劲中期，柳无影是化劲初期…这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还有，我的实力…大概在哪个层次？” 他需要清晰地定位自己在这个危险世界的位置。
周小倩放下笔，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内宁神补元丹的药力，又调动了一丝微弱的寒月真气运转，缓解疼痛。她看向朱振华，浅灰色的眼眸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好奇：“朱医生，你修炼的功法很奇特，真气中正平和，生机盎然，却又异常凝练，尤其那手以气御针、锁脉拔毒的手段，精妙绝伦。若单论真气的‘质’与‘量’，以及你昨夜展现的对力量的控制…你绝对达到了‘暗劲’的巅峰层次！”
“暗劲巅峰？”朱振华心中一动，这与他自己之前的预估相符。天医九转诀第三转初期，对应的正是堪比古武的暗劲层次。
“对。”周小倩点头，开始详细解释：
“明劲：算是古武入门。筋骨强健，力发千钧，一拳一脚都有开碑裂石之威。招式刚猛，声势浩大。但力量发于外，未能通达内里，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还不够精细。江湖上那些开武馆的拳师，能打的保镖头子，大多在此境。”
“暗劲：力量由外而内，通达脏腑，运转于筋骨皮膜之间。一拳打出，看似平平无奇，力量却能穿透表面，直伤内腑！对自身力量掌控入微，收放自如，气息绵长。更重要的是，能将内力（真气）灌注于兵器拳脚之上，极大增强威力。如你以气御针，针蕴真力，便是暗劲的典型运用。暗劲又分初窥、小成、大成、巅峰四个小层次。我寒月门的精锐弟子，大多在暗劲层次。我之前的修为，便是暗劲大成，昨夜…生死关头，侥幸摸到了巅峰的门槛。” 她提及自己修为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和痛楚。
“化劲：这是真正的高手分水岭！劲力贯通全身，混元一体，刚柔并济，圆转如意。内力（真气）可以外放离体！虽然距离有限，威力也随距离递减，但隔空伤人、真气护体已不再是传说。举手投足间蕴含莫大威能，对武学的理解达到一个新的境界。化劲高手，真气浑厚悠长，耐力惊人，一人可敌数十甚至上百明劲武者。宋城五大势力明面上的掌舵人，如雷万钧、柳无影、玄阴老鬼，都是化劲层次。化劲同样分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小境界，每提升一小步，实力都有显着飞跃。化劲后期对化劲中期，优势明显。”
“至于先天…”周小倩眼中流露出向往和敬畏，“那是传说中的境界！沟通天地之桥，引天地元气入体，真气生生不息，近乎无穷无尽！举手投足间引动天地之势，寿元大增，近乎非人！这等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存在于典籍记载和一些古老门派的传说之中。我师尊…便是为了冲击先天之境而闭关，才给了叛徒可乘之机…” 她的声音再次低沉下去，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和悲愤。
朱振华听得心潮起伏。暗劲巅峰…化劲…先天…这个世界的力量层次远超他之前的想象。他现在相当于暗劲巅峰，面对化劲高手，尤其是玄阴老鬼那种化劲后期的邪修，差距巨大！若非他身怀天医九转诀，手段特殊（主要是医术和控场），又有望气、闻气等辅助神通，昨夜面对玄阴宗长老级别的追杀，恐怕凶多吉少。
他拿起父亲那本记载着“冰髓入脉”的笔记，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父亲潦草勾画的一个类似云月交织的模糊图案旁标注的“疑为北地剑宗”几个小字，问道：“周姑娘，你看这个标记，是否与寒月门有关？家父似乎对此也有所关注。”
周小倩凑近一看，浅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图案虽然潦草，但核心的云掩弯月之形，与她手中的寒月令上的浮雕，以及寒月门传承的标志，惊人地相似！
“这…！”她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朱振华，“这标记…正是我寒月门核心弟子佩剑上的剑徽简化！你父亲…他怎么会知道？！还标注‘北地剑宗’？这是很久以前外界对我寒月门的一个古老别称！朱医生，你父亲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接触到这些？”
朱振华的心也重重一跳！父亲的笔记再次与眼前的古武世界产生了直接而关键的联系！他父亲朱远山，一个醉心古籍的普通学者？现在看来，绝非如此简单！
“家父…只是一个对古籍医术和传说极感兴趣的学者。”朱振华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他生前足迹遍布各处古迹遗址，搜集各种残卷孤本。这笔记，是他多年研究的积累。现在看来…” 他凝视着笔记上那潦草的图案和标注，“他恐怕在无意中，或者…有意的探寻中，接触到了你们这个世界的边缘，甚至…可能触及了某些核心的秘密。” 他想起了那半张“天医九针”图谱，想起了“药师塔地宫”的线索。
父亲究竟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