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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广场上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尘埃落定,刺鼻的血腥味和虚伪的颂扬声被凛冽的寒风吹散,只留下满地狼藉与人心惶惶。那颗“伪王”阿速吉的替身头颅被粗暴地取下,像对待一件腌臜秽物般被东厂番子拖走,它将悬挂在西市高竿之上,成为一场荒诞闹剧的冰冷注脚。刘瑾额头渗出的血迹在汉白玉地面上留下几抹刺目的暗红,他佝偻着肥胖的身躯,在赵琰看似宽恕实则诛心的“十日之期”下,如同丧家之犬般仓惶退走,那双深藏的眼窝里,怨毒与惊惧交织翻滚。

赵琰回到乾清宫暖阁,巨大的舆图前。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外间的严寒,却驱不散他心底的冰层。王承恩无声地奉上一盏参茶,赵琰没有接。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舆图上那个被朱砂圈出的“野狐岭”上,仿佛要穿透重重关山,看到那被风雪封锁的烽燧堡,看到杨一清部将士冻饿交加却仍紧握刀弓的身影,更看到那支在落鹰峡留下雷霆一击、此刻正拖着溃烂冻伤的双脚,在没膝深雪中沉默前行的灰色激流——戚光和他的新军。

“戚光…”赵琰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重重按在落鹰峡那细如发丝的墨线上。意识深处,系统冰冷的提示如同跗骨之蛆:【国运值:-58】。每一次呼吸,这数字都像在提醒他帝国命悬一线的脆弱。刘瑾献上假人头,是示威,更是疯狂反扑的信号。十日限期?那老阉狗绝不会坐以待毙。杀机,已然如同这宫苑上空盘旋的寒风,无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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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九千岁府邸,密室。**

厚重的锦缎帘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息,空气凝滞得如同坟墓。名贵的紫檀木桌案被刘瑾一掌拍得四分五裂,碎木飞溅!他额头包扎的白布隐隐渗出血迹,脸上肌肉扭曲,眼珠赤红,再不复人前那副恭顺谄媚的模样,只剩下择人而噬的疯狂。

“墨衡!赵琰!!”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声音嘶哑如夜枭,“杂家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干爹息怒!干爹息怒啊!”几个心腹大档头跪伏在地,抖如筛糠。假人头之事彻底败露,还搭上了几个好不容易安插在北狄的暗桩做替死鬼,更被皇帝当众羞辱,勒令十日查出“欺君死间”及其“联络暗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息怒?杂家如何息怒!”刘瑾一脚踹翻一个离得近的档头,“赵琰小儿!他是在用杨一清和戚光的命,逼杂家自断臂膀!十日?哼!他以为杂家会乖乖引颈就戮吗?!”

他剧烈喘息着,胸膛起伏,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凶光。“他敢用杨一清的命来赌,杂家…就敢用他自己的命来搏!”他猛地转向角落里一个如同影子般沉默的干瘦老太监,“曹化淳!”

“奴婢在。”老太监曹化淳抬起头,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阴鸷锐利如毒蛇。他是刘瑾最隐秘的毒牙,掌管着东厂最为阴狠诡谲的“鸩房”。

“那东西…准备好了吗?”刘瑾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感。

曹化淳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从贴身的油布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琉璃瓶。瓶内是极其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微微晃动,竟似有无数细小的血丝在游动,在昏暗的烛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微光。

“回干爹,‘血蒺藜’,取自西域火焰山深处一种伴生毒草的根茎汁液,再佐以七种奇毒,以秘法熬炼九九八十一日而成。其性极烈,无色无味,入喉如甘泉,半刻钟后发作,初如醉酒微醺,继而血脉贲张如万蚁噬心,最终…五脏六腑寸寸糜烂而亡。”曹化淳的声音平板无波,像是在描述一件寻常物件,“发作后,其状极似饮酒过量引发的心疾暴毙,便是最老练的仵作,若非刻意深究,也难察异样。”

刘瑾死死盯着那瓶妖异的液体,眼中闪烁着疯狂与贪婪混合的光芒。“好!好一个‘血蒺藜’!”他发出一阵夜枭般的低笑,“赵琰小儿…你的生辰快到了吧?身为九五之尊,万寿之期,总该与群臣共饮一杯‘太平酒’才是…”

他的目光扫过跪着的几个大档头,声音陡然变得阴寒刺骨:“听着!明晚宫宴,杂家要亲自为陛下…敬献寿酒!曹化淳,你负责下毒,务必要让这‘血蒺藜’,一滴不剩地落入赵琰的喉咙!其他人,给杂家盯紧了!宫宴之上,任何人胆敢靠近御酒,格杀勿论!事成之后…”他顿了一下,眼中凶光毕露,“杂家许你们裂土封侯!”

“奴婢等誓死效忠干爹!”几个档头眼中迸射出狂热的光芒,重重叩首。

密室的烛火跳跃,将刘瑾那张因疯狂和杀意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地狱恶鬼。一场针对帝国最高统治者的绝命毒杀,在权力欲望的深渊中,悄然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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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翌日,乾清宫暖阁。**

赵琰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明黄色常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却依旧难掩眉宇间的沉郁。王承恩侍立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整理着袍袖的褶皱。

“陛下,吉时快到了,该移驾麟德殿了。”王承恩低声提醒。

赵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落鹰峡的位置。昨夜几乎无眠,意识深处那鲜红的【-58】和远方戚光可能遭遇的绝境,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系统冰冷的警告犹在耳边:【国运值过低,宿主决策容错率极低,强烈建议规避高风险行为】。规避?如何规避?刘瑾这条毒蛇,已被逼到了墙角,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承恩,”赵琰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觉得…刘瑾此刻在想什么?”

王承恩整理袍袖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低眉顺目道:“老奴不敢妄测九千岁心思。只是…昨日陛下恩威并施,限期十日,九千岁…怕是惊惧交加,心中难安。”

“难安?”赵琰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是条毒蛇,惊惧之下,只会更加疯狂地反扑。今日宫宴…怕是不太平。”

王承恩心头一凛,抬眼看向赵琰:“陛下是担心…刘瑾狗急跳墙?”

赵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鳞次栉比的宫殿飞檐,那金碧辉煌之下,不知潜藏着多少杀机。“承恩,”他忽然转身,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这位自幼伴他长大的老太监,“若朕…真有不测,你当如何?”

王承恩浑身剧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老奴万死!陛下千秋鼎盛,何出此不吉之言!老奴…老奴这条命是陛下的!若真有那等不测,老奴必以残躯护陛下周全,若力有不逮…当追随陛下于九泉之下,再效犬马之劳!”他声音哽咽,花白的头颅深深埋下,肩膀微微颤抖。

赵琰看着地上那因激动而颤抖的苍老身影,眼底深处冰封的寒意似乎融化了一瞬。他俯身,亲手将王承恩扶起,声音放缓了些:“起来吧。朕…信你。”

这句“信你”,重逾千钧。王承恩老眼含泪,嘴唇翕动,最终只化作更深的躬身。

“走吧。”赵琰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恢复了帝王的平静,“去会一会朕的‘好大伴’,还有这满朝的…牛鬼蛇神。”他率先迈步,明黄色的袍角拂过门槛,背影在空旷的宫殿中显得异常挺拔,也异常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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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麟德殿。**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掩盖了殿外呼啸的寒风。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穹顶,无数宫灯将大殿映照得亮如白昼,琉璃盏、金玉盘、象牙箸…皇家气派彰显无遗。文武百官依品级列坐,觥筹交错,笑语喧哗,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今日是皇帝赵琰的万寿节,至少在表面上,无人敢拂了这份“喜庆”。

赵琰高踞御座之上,接受着群臣一轮轮的祝寿朝拜。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眼神却平静无波,如同深潭,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殿下众生相。

刘瑾的位置极其靠前,几乎紧挨着御阶。他今日穿着簇新的蟒袍,脸色虽有些苍白,额角还贴着膏药,但神情却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谦恭。他低眉顺眼地侍立在御座侧后方,仿佛昨日广场上那场狼狈从未发生。只有偶尔抬眼时,那目光深处一闪而逝的阴鸷,才泄露了其内心的汹涌暗流。

酒过三巡,气氛渐入佳境。刘瑾看准时机,堆起最谦卑恭顺的笑容,端着拂尘,缓步走到御阶中央,对着赵琰深深一躬,声音尖细而清晰,传遍大殿:

“陛下万寿无疆,福泽绵长!奴婢感念陛下天恩浩荡,无以为报。今日陛下万寿吉辰,奴婢斗胆,愿亲执壶觞,为陛下献上一杯‘千秋万岁’酒!此酒乃奴婢耗费数年心血,遍寻天下奇珍,以百种仙草灵泉秘法酿制而成,饮之可延年益寿,福泽永享!恳请陛下赏脸,满饮此杯,佑我大胤江山永固,万世太平!”他言辞恳切,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将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奴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随着他的话语,一名身材异常高大魁梧、面无表情的东厂番子(实为曹化淳精心挑选的死士),双手捧着一个极其精美的托盘,稳步上前。托盘中央,稳稳放着一只九龙盘绕的纯金酒壶,旁边是一只小巧玲珑、通体由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酒杯。玉杯温润无瑕,在宫灯照耀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更衬得壶中倾泻而出的酒液色泽澄澈如琥珀,醇香四溢。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华丽的酒具和溢出的酒香所吸引。不少官员面露赞叹,更有人低声议论“九千岁果然忠心”“此酒一看便非凡品”。张廷玉端坐席间,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在刘瑾和那杯酒之间飞快地扫过,随即又垂下眼帘,仿佛入定。李岩则握紧了酒杯,眼神锐利地盯着那玉杯,心中警铃大作。

赵琰端坐御座,脸上笑意不变,眼神却骤然深邃如渊。来了!刘瑾的反击,竟如此迫不及待,如此堂而皇之!那“千秋万岁酒”的名字,此刻听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他意识深处,系统冰冷的警告再次浮现:【高危预警!检测到目标液体存在极高能量波动(疑似复合型神经毒素),宿主摄入致死率:99.9%!强烈建议规避!】 99.9%!几乎就是必死!

刘瑾双手从托盘上捧起那白玉酒杯,脸上带着近乎虔诚的恭敬,一步一步,缓缓踏上御阶。他肥胖的身躯移动得很慢,每一步都牵动着殿内所有人的神经。那杯中的琥珀色液体,随着他的步伐微微荡漾,散发出愈发诱人的醇香。

“陛下…”刘瑾终于走到御案前,距离赵琰不过三步之遥。他双手高高举起玉杯,腰弯得极低,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奴婢…恭请陛下满饮此杯!祝陛下…万寿无疆!”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丝竹声不知何时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杯酒和皇帝的脸上。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这是九千岁当众献上的“忠心”,皇帝是喝,还是不喝?

赵琰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酒杯上。晶莹的玉璧,澄澈的酒液,映照着他自己平静无波的脸。他能清晰地看到刘瑾低垂的眼帘下,那极力掩饰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紧张与期待。喝?那是自寻死路!不喝?当众拒绝一位“忠心耿耿”的老奴在万寿节献上的寿酒,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刘瑾及其党羽定会借题发挥,大肆宣扬皇帝猜忌忠良、刻薄寡恩,顷刻间就能让本就岌岌可危的朝局和军心彻底崩坏!

无论喝与不喝,似乎都是死局!刘瑾这是用阳谋,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几乎要凝结爆裂的窒息时刻——

“陛下!”

一个苍老而坚定的声音,如同划破凝冰的利刃,骤然响起!

侍立在御座旁侧的王承恩,猛地一步抢出!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在赵琰和刘瑾都未来得及反应的瞬间,已然伸出枯瘦但异常稳定的手,稳稳地接过了刘瑾高举的那只白玉酒杯!

“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易尝试外间之物?”王承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寂静的大殿,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老成持重,“老奴身为司礼监秉笔,掌管内廷供奉,为陛下试膳尝药乃分内之责!此等‘千秋万岁’仙酿,福泽深厚,老奴斗胆,恳请陛下恩准,由老奴代陛下…先尝其味,以验其祥瑞!”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尤其是刘瑾——反应的机会,在满殿文武百官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猛地仰头!

那杯澄澈如琥珀、醇香四溢的“千秋万岁酒”,被他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王承恩!!”赵琰失声惊呼,猛地从御座上站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万万没想到,王承恩会用这种方式破局!

“你…!”刘瑾脸上的谦恭瞬间冻结,化作一片死灰般的惨白,随即又被扭曲的惊怒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的手还僵在半空中,维持着献酒的姿势,指尖却因极度的震惊和失控而剧烈颤抖起来!他千算万算,算准了赵琰的猜疑和顾忌,算准了群臣的反应,却唯独漏算了一个人——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如同影子般不起眼的老太监王承恩!他竟敢…竟敢如此决绝地…代君试毒?!

整个麟德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惊呆了!李岩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张廷玉猛地睁开双眼,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骇然的光芒!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死死盯在王承恩那张平静无波、此刻却显得无比苍老而坚毅的脸上!

王承恩缓缓放下空了的白玉酒杯,杯底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大殿中却如同惊雷炸响。他对着赵琰,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回陛下,酒…甚好。醇香甘冽,回味悠长,果真是…难得的好酒。” 他甚至还咂了咂嘴,仿佛在回味。

然而,只有离得最近的赵琰和刘瑾能清晰地看到,王承恩那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根根暴起!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在宫灯照耀下,正迅速褪去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金纸!一层细密的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内侍袍服的领口!

毒,发作了!

半刻钟!曹化淳阴冷的声音在刘瑾脑中回响!这老狗…撑不过半刻钟!

赵琰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他眼睁睁看着王承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又被他强行稳住。那杯酒…那杯刘瑾处心积虑调制的“血蒺藜”…正如同万千燃烧的毒刺,在这位老太监的体内疯狂肆虐!

“快!传御医!”赵琰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嘶哑和颤抖,厉声喝道,打破了死寂!

“陛下!”刘瑾猛地反应过来,尖利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惶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王公公这是…这是饮酒过急,气血上涌了!快快,扶王公公下去歇息!莫要惊扰了陛下的寿宴!”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身后的心腹番子使了个眼色,意图立刻将王承恩带离现场!只要拖过半刻钟,毒发身亡,死无对证,他依旧可以反咬一口,说王承恩是突发恶疾!

“谁敢动!”赵琰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瞬间冻结了那几个蠢蠢欲动的番子!他一步踏下御阶,龙袍带起一阵劲风,直接越过刘瑾,来到王承恩身边,伸手扶住了老太监微微颤抖的手臂。入手处一片冰凉!赵琰的心沉到了谷底!

“墨衡!”赵琰的目光如同利剑般扫向殿下,“给朕滚过来!验!”

一直默默坐在角落席位上的墨衡,在变故发生的瞬间就已起身。此刻听到皇帝厉喝,他毫不犹豫,立刻排开众人,快步上前!他手中紧紧攥着他从不离身的那个硬木与黄铜铆接的机关盒——“天工盘”。

“臣在!”墨衡的声音带着技术者特有的冷静。他来到王承恩身前,无视了刘瑾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迅速打开机关盒。盒盖掀开,里面并非千里眼,而是一个更为精密复杂的装置:黄铜齿轮咬合,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探出,旁边还有几格不同颜色的粉末和一小叠裁剪整齐、浸润过特殊药液的桑皮纸(简易试纸)。

时间紧迫!王承恩的脸色越来越差,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灼热!墨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取过托盘上那纯金酒壶,将壶口残留的一滴酒液小心地滴在一片桑皮试纸上!试纸接触酒液的瞬间,边缘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圈诡异的靛蓝色!

“陛下!酒中有毒!”墨衡的声音斩钉截铁!他紧接着,又从机关盒中取出一枚小磁石,轻轻扫过沾有毒酒的试纸表面,磁石上立刻吸附起一些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暗红色金属微粒!他将磁石凑近鼻端,又用另一根银针蘸取微量粉末与之接触,粉末瞬间变成焦黑色!

“毒质猛烈!含异域矿物之精,能蚀金穿石!入血则沸腾,焚心灼脉!”墨衡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头!“王公公…危矣!”

“刘瑾!!!”赵琰霍然转身,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狂龙!所有的帝王心术,所有的隐忍算计,在这一刻被王承恩那迅速流逝的生命和墨衡冰冷的证词彻底点燃!他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整个麟德殿!殿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他猛地抓起御案上那只刚刚盛放过毒酒的白玉杯,五指因极致的愤怒而收拢!坚硬的羊脂白玉,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起!价值连城的白玉杯,竟被赵琰硬生生捏爆!锋利的碎片瞬间割破了他的手掌,殷红的鲜血混合着杯壁上残留的点点琥珀色毒酒,如同妖异的血泪,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地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之上!

“给朕拿下这弑君逆贼!!!”

皇帝的咆哮,裹挟着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杀机,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死寂的麟德殿上空!那碎裂的玉杯,那滴落的血与毒,那摇摇欲坠却仍竭力挺直脊背的老太监身影,共同构成了一幅无比惨烈、无比悲壮的画面。

孤臣血,帝王刃。这杯毒酒,终究未能毒死年轻的皇帝,却淬炼出了一柄直指权阉心脏的、染血的复仇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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