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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坳,废弃砖窑

松油火把“噼啪”爆响,骤然撕开的黑暗里,浓烈的血腥、汗臭和砖石霉变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鼠王那双亮得瘆人的眼睛,精准地钉死在刀疤脸藏身的角落,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如同毒蛇的信子。他捏着青铜碎片的指尖微微捻动,仿佛在品味上面干涸血迹的余味。

刀疤脸背脊死死抵住冰冷刺骨的砖墙,左臂伤口每一次微小的牵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高热烧灼着神经,眼前阵阵发黑。完好的右手紧握淬毒吹箭,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独眼中凶光毕露,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逃?已是妄想。嗅金鼠的鼻子,比猎犬更毒!

“找到你了,铁蛋爹。”龙骧卫头领的声音低沉冰冷,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微凸。他高大的身影堵在唯一的出口前,像一尊铁塔,封死了所有退路。

“嗬…嗬…”刀疤脸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喘,汗珠混着污垢从额角滚落,“北镇抚司的狗…鼻子倒灵!”他强撑着,试图用言语激怒对方,寻找一线渺茫的生机。

鼠王动了。他矮小的身影在火光下倏忽一闪,毫无征兆地侧扑,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灰影!并非扑向刀疤脸,而是扑向他身侧几步外一堆散乱的、沾着深色污渍的干草!

刀疤脸瞳孔骤缩!那是他昨夜处理伤口时丢弃的染血布条!

“找死!”刀疤脸厉吼,困兽的凶性彻底爆发!他猛地拧身,完好的右手闪电般抬起,淬毒的吹箭管对准了扑向干草的鼠王背影!幽蓝的箭头在火光下闪过一道死亡寒芒!

“咻——!”

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然而,就在毒箭离口的刹那——

“锵啷!”一声金铁交鸣的爆响!

一道雪亮的刀光后发先至,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精准无比地劈在吹箭管前端!

火星四溅!

那支致命的毒箭被狂暴的刀锋硬生生斩偏,“笃”的一声,深深钉入刀疤脸身旁的砖墙,箭尾犹在剧烈震颤!

是那个龙骧卫头领!他根本未曾被刀疤脸的话语分神,所有的注意力都锁死在那只抬起的右手上!这一刀,快、准、狠到了极致!

刀疤脸一击落空,心胆俱寒!旧力已去,新力未生!

“砰!”沉闷的撞击声!

鼠王已扑到那堆干草旁,并非去捡拾布条,而是借着侧扑之势,右腿如同铁鞭般狠狠扫出,精准地踢在刀疤脸唯一支撑身体重心的右腿膝弯处!

这一脚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刁钻狠辣!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刀疤脸发出一声凄厉惨嚎,右腿瞬间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轰然向侧后方栽倒!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眼前彻底被黑暗和金星吞没!

龙骧卫头领一步踏前,沉重的军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踩在刀疤脸完好的右腕上!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腕骨粉碎!

淬毒的吹箭管脱手飞出,滚落尘埃。

鼠王此时才慢悠悠地直起身,拍了拍灰布衣襟上沾的草屑,走到蜷缩在地上、因剧痛和绝望而抽搐痉挛的刀疤脸面前。他蹲下身,那双亮得惊人的鼠目,近距离盯着刀疤脸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血味太重,汗味太馊,还有你身上那股子…死耗子洞里捂出来的霉气。”他伸出手,极其熟练地在刀疤脸破烂的衣襟内摸索,很快,一个油纸包着的小包,还有几块散碎银子被掏了出来。

“说说吧,”鼠王掂量着那包明显是毒药的小包,“谁让你来的?给谁卖命?除了杀少监,还有什么勾当?”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针,扎进刀疤脸的耳膜。

刀疤脸大口喘着粗气,断腿和碎腕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独眼里却燃烧着疯狂的怨毒,死死瞪着鼠王和龙骧卫头领,牙关紧咬,一言不发。他清楚,落在北镇抚司手里,死才是解脱!开口?那会连累主上,祸及…家人!铁蛋…他心头猛地一抽。

“硬骨头?”龙骧卫头领冷笑一声,军靴的力道又加重几分,碾着那粉碎的腕骨。

“呃啊——!”刀疤脸发出骇人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

“带回去。”鼠王站起身,声音依旧平淡,“地牢里的‘十八件’,有的是功夫慢慢伺候。撬不开你的嘴,我们还撬不开你家小崽子的嘴?”他最后一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刀疤脸的心窝。

刀疤脸浑身猛地一僵,独眼中的疯狂怨毒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取代!“不…不!别动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鼠王和龙骧卫头领交换了一个冰冷的眼神。猎物的心理防线,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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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工坊,休憩窝棚

浓烈的药味几乎凝固在空气里。油灯的火苗顽强地跳跃着,在墨衡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那一声微弱到极致的“水轮…转…了?”,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足以让赵德柱和小山子这两个濒临绝望的人重新活过来。

“少监!少监您听见了!您听见了!”赵德柱独臂死死端着那碗滚烫的药汁,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巨大的狂喜冲击得他语无伦次,声音都在发颤,“转了!转得可稳了!钻头啃铁管子,滋啦滋啦的,比铁匠婆娘唱的曲儿还好听!桐油皂角水!您写的方子!神了!木头丝杠扛住了!管子钻得溜光水滑!成了!真成了啊!”

小山子更是涕泪横流,扑在床边,拼命点头:“少监!水在钻铁!真的在钻铁了!赵匠头带着大伙儿,钻了…钻了好多根了!”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想比划个数,却激动得手指头都在哆嗦。

墨衡的嘴唇又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回应,却终究没能发出清晰的声音。但那双紧闭的眼睑下,眼球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紧锁的眉头,那凝聚着沉重与疲惫的沟壑,在赵德柱和小山子狂喜的嘶吼声中,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真实地…舒展开了一丝丝。如同被冰封的河面,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气息,终于从那干裂的唇间溢出,虽然依旧细若游丝,却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赵德柱看得真切,心头那股酸楚与狂喜交织的洪流几乎要将他冲垮。成了!少监知道了!少监在听!这口气…吊住了!他猛地一甩头,将几乎又要涌出的热泪逼了回去,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淬火的铁块,凶狠而执拗。

“小山子!扶好少监的头!”赵德柱低吼,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令。他跪在床边,用独臂小心翼翼地、却又异常稳定地端起药碗。滚烫的碗边灼烤着他布满老茧的手掌,他却浑然不觉。他俯下身,将碗沿极其轻柔地抵在墨衡干裂的唇缝边。

“少监,喝药!”赵德柱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恳求,“喝了药,才能好!才能亲眼看着那水轮…转得更快!钻出更多管子!您不能…您不能就这么撂下我们!”

或许是那滚烫的药气刺激,或许是赵德柱话语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如同钢铁般的意志力传递了过来,墨衡紧抿的嘴唇,竟真的极其轻微地张开了一条缝隙。

赵德柱心头狂跳!独臂稳如磐石,小心翼翼地倾斜碗口。浓黑如墨、散发着刺鼻苦味的药汁,如同粘稠的墨线,缓缓流入那微张的唇缝。药汁滚烫,墨衡毫无血色的皮肤下,喉结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咽下去!少监!咽下去!”赵德柱死死盯着那细微的吞咽动作,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在用全身的力气去推动那口药汁滑入咽喉。

一滴…两滴…

更多的药汁顺着唇边溢出,蜿蜒流下。但赵德柱不管不顾,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微弱的吞咽动作,如同在绝境中守护着唯一的光。小山子用尽全身力气,双手稳稳托着墨衡的后颈和下颌,小脸憋得通红,生怕一丝晃动影响了这艰难的吞咽。

窝棚外,“呜——嗡——”、“呜——嗡——”的水轮运转声,如同大地的脉搏,低沉雄浑,一声接着一声,稳定而有力地穿透草帘,传了进来。这声音,是背景,是战鼓,更是此刻窝棚里三个人无声角力的见证。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那半碗浓黑的药汁,终于艰难地、一点一滴地,被喂下去小半碗。墨衡的呼吸似乎比之前粗重了极其微弱的一分,胸膛的起伏也稍稍明显了一丝。

赵德柱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半碗药递给小山子:“温着!过半个时辰,再喂!”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床上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不再那么微弱的人,布满油污和汗水的脸上,混杂着疲惫、后怕,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虚脱的庆幸。

他伸出那只粗糙的大手,极其轻柔地,用还算干净的袖口内里,擦去墨衡唇边和下巴上沾染的药渍。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铁汉罕见的、近乎笨拙的温柔。

“少监…您歇着…歇好了…睁开眼看看…”赵德柱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梦呓,“外面…有我们…水轮…不会停…”

他支撑着疲惫欲死的身躯站起来,示意小山子守好。撩开厚重的草帘,外面工坊锻铁区那震耳欲聋的喧嚣、灼热的气浪、浓烈的混合气味,瞬间将他吞没。他深吸一口气,独臂紧握成拳,脸上的所有软弱瞬间褪去,重新被一种钢铁般的、近乎凶狠的坚毅取代。少监这口气吊住了,但工坊的“气”,绝不能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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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工坊,水力试验场

“呜——嗡——”

巨大水轮的低吼,已是这片区域唯一的主旋律。它取代了心跳,取代了呼吸,稳定得如同亘古不变的自然伟力。深青色的镗刀尖,在桐油皂角水形成的粘稠润滑膜包裹下,沉稳地旋转着,啃噬着枪管毛坯粗糙的内壁,发出连绵不绝的“滋…滋滋…”声。黑色的金属碎屑混合着油脂,如同粘稠的血液,不断从管尾渗出、流淌。

然而,围绕着这台新生的“水怪”,景象却与昨日的狂喜截然不同。

匠人们的脸上看不到笑容,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被压榨到极限的疲惫和专注。汗水如同小溪般在他们沾满煤灰油污的脸上、脖颈上流淌,浸透的短褂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或健硕却同样紧绷的肌肉线条。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自己负责的部分:炉火、水流、润滑、进刀、换料…

刘老六带着几个年轻匠人,正费力地将一根新的枪管毛坯抬上卡座。沉重的钢铁压得他们手臂颤抖,腰背佝偻。旁边,是堆积如小山般的、已经钻好的枪管,在火光下反射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另一侧,则是同样数量的、被钻废的枪管残骸,扭曲变形,如同怪异的钢铁尸体,无声诉说着成功背后的残酷代价。

“咔…哒!”

一声轻微的异响传来。

正在死死盯着硬木丝杠与巨大齿轮咬合处的赵德柱,独眼猛地一凝!如同最敏锐的猎豹发现了猎物!

“停!”他嘶哑的咆哮如同炸雷,瞬间压过了水轮的轰鸣和金属的切削声!

负责扳动离合器连杆的李铁头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将沉重的木制扳手拉回!

“嘎吱——!”

巨大的水轮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呻吟,旋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沉重的惯性让它不甘地继续转动了几圈,才彻底停止。巨大的锻铁区,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寂静。只有炉火还在“呼呼”地燃烧,以及匠人们粗重的喘息声。

所有的目光都惊恐地投向赵德柱。

赵德柱如同铁塔般站在巨大的齿轮组旁,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齿轮轴套与硬木轴承接触的地方。那里,一丝极其细微的焦糊味,混合着桐油皂角水的特殊气味,正幽幽散发出来。硬木轴承的边缘,出现了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被高温灼烤出的浅浅黑痕!

“润滑!给老子加润滑!”赵德柱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独臂指向负责润滑的王二麻子,“桐油皂角水!加厚!加稠!这节点,给老子用刷子刷!刷透了!再给老子磨坏一处,老子把你塞进轴承里当油用!”

王二麻子脸都吓白了,连滚爬爬地抱起那个装着粘稠润滑液的大木桶,用粗硬的鬃毛刷蘸饱了粘稠的液体,扑到那巨大的轴承旁,不要命似的往缝隙里涂抹、灌注。

“刘老六!”赵德柱的目光又扫向刚固定好新毛坯的刘老六,“钻头!换新的!老子看那刀尖颜色不对了!磨!立刻给老子磨!磨不快,下一根管子废了,老子扣你们仨月嚼谷!”

刘老六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人小心翼翼地将那根刚装好、还未开钻的镗刀卸下。锋刃尖端,果然在火光下显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因过热而呈现的暗蓝色。

整个试验场,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刚刚因短暂停机而松懈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到极限。匠人们如同上紧了发条的傀儡,在赵德柱一道道铁血命令的驱策下,疯狂地运转起来。磨刀石的“嚓嚓”声、润滑液倾倒的“哗啦”声、调整水流的泼水声、拉动风箱的“呼啦”声…再次汇成交响,对抗着那巨大的、随时可能因任何微小失误而崩溃的机械压力。

赵德柱站在巨大的水轮阴影下,独臂撑着支撑架,布满血丝的独眼如同探照灯,扫视着每一个关键节点。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根永不弯曲的钢钎。少监在鬼门关前吊着命,这水轮,就是吊命的绳!这根绳,绝不能在他手里断!

“呜——嗡——”

巨大的水轮,在短暂的沉寂后,带着更沉重的负荷,再次发出低沉的咆哮,缓缓转动起来。深青色的镗刀尖,重新吻上了冰冷的钢铁内壁。黑色的“血液”,再次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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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西暖阁

巨大的舆图前,烛火跳动,将赵琰的身影拉得颀长。他指尖的朱砂,在龙门卫以北、代表黑水河谷的那片阴影区域,再次狠狠点下,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红点。

“三千精骑已秘密进驻鹰嘴峪?”赵琰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回陛下,杨总兵亲率所部,偃旗息鼓,已于昨日深夜抵达峪口,据险布防。峪内原有卫所兵卒,皆已换为杨总兵心腹,消息绝无外泄。”王承恩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飞鹰传书,用的是北镇抚司最密的‘三更雨’。”

“嗯。”赵琰的目光依旧锁在舆图上那片阴影,“哨探格杀令,发出去了?”

“发出去了。以兵部‘清剿边境马匪’为名,着令龙门卫、古北口、喜峰口三处关隘,各出精锐夜不收三百,向北推进百里。凡遇狄人游骑探马,不问缘由,就地格杀,枭首悬于界桩!首级按军功翻倍计赏!”王承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此令一出,北边…怕是要炸锅了。”

“炸?”赵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终于转过身,烛光映亮他深邃的眼眸,那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战意,“朕就是要它炸!三万苍狼精骑,屯驻河谷,日日饮马磨刀,真当朕是瞎子聋子?墨衡和西山匠人们,是用命在给朕铸剑!朕若连亮剑的胆气都没有,如何对得起他们的血肉?如何配坐这江山?”

他抓起御案上那片染着双色血迹的青铜碎片,冰凉的触感刺激着掌心:“北狄的血,江南的血…都在这上面!有人想用这两把钝刀子,慢慢放干大夏的血!朕没那个耐心跟他们耗!”他猛地将碎片拍在舆图上,正压在黑水河谷的位置,“要打,就打疼它!打怕它!逼它先动!”

“陛下圣明!”王承恩深深一躬,“示敌以弱,骄其心志;示敌以强,迫其仓促!此乃阳谋!奴才已密令蓟辽总督,各边镇卫所,明松暗紧,粮秣军械,皆按战时双倍配给,只待狄虏按捺不住,露出破绽!”

“西山那边如何?”赵琰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墨衡…还有那水轮?”

王承恩脸上立刻浮现出激动之色:“陛下!天佑大夏!刚得急报,墨少监…醒了!虽只片刻,神智未清,但已能吞咽汤药!气息比昨日稳了许多!工坊赵德柱回报,水轮钻床运转渐入佳境,虽时有阻滞,更换钻头、调整水流耗费甚巨,然已成功钻出可用枪管二十七根!匠人们…三班轮替,日夜不休!以血肉为薪,铸我大夏之锋!”

“醒了?!”赵琰眼中瞬间爆发出慑人的精光,一直紧绷的肩背似乎都松弛了一丝,“好!好!醒了就好!天不绝我大夏!”他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血肉为薪…说得好!告诉赵德柱,告诉那些匠人,他们的血汗,朕记着!大夏记着!工坊所需,倾尽所有也要保障!墨衡的药,用最好的!内库没有,就去太医院抢!去宫外买!买不到,就给朕去山上采!”

“奴才遵旨!”王承恩声音洪亮。

“还有,”赵琰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刀,投向舆图更北方那片代表广袤草原的空白,“‘嗅金鼠’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陛下,昨夜西山坳废弃砖窑,鼠王协同龙骧卫,已擒获刺客!乃一脸上带疤的独眼凶徒!此人负隅顽抗,被击断一腿一腕,现已押入诏狱秘牢!鼠王亲自审问!奴才已传令,不惜代价,撬开他的嘴!定要揪出幕后主使,斩草除根!”王承恩的声音带着森然杀气。

“审!给朕往死里审!”赵琰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帝王的冷酷,“此獠背后,绝不止一人!江南的血,北狄的刀,还有这西山坳的毒箭…朕要看看,这潭浑水底下,到底藏着多少魑魅魍魉!”他顿了顿,补充道,“口供,第一时间报朕!”

“奴才明白!”

赵琰挥挥手,王承恩躬身退下。暖阁内只剩下赵琰一人,他重新走到巨大的舆图前,目光从黑水河谷的阴影,缓缓移向西山的方向,最终落在代表京畿的繁华区域。烛火跳跃,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水轮在转,墨衡在挣扎求生,刺客落网,边关剑拔弩张…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推进。然而,赵琰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他深知,越是接近破晓,黑暗的反扑就越是疯狂。西山工坊里那低沉的水轮轰鸣,在他耳中,既是希望的号角,也是催征的战鼓。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舆图上标注着“靖州”的位置——那是靖王赵焘的封地,距离京畿,不过三百里。

“皇叔…”赵琰低声自语,眼中寒芒闪烁,“你…又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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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州,靖王府 听涛阁

远离京畿的靖王府邸深处,听涛阁临水而建,窗外是夜色下波光粼粼的王府内湖。阁内,没有点太多的灯烛,只有书案上一盏精致的琉璃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伏案书写之人的侧影投在墙壁上。

靖王赵焘,一身家常的玄色锦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儒雅,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执笔的手指修长有力,落笔沉稳,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从容气度。任谁看去,都只道是一位富贵闲散的宗室王爷。

只有跪在书案前阴影里的那个身影,才能感受到这阁内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那是一个穿着王府低级管事服饰的中年男子,低垂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刚从京城一路换马,日夜兼程,将最紧急的消息送达。

“…刘瑾伏诛,其心腹党羽树倒猢狲散…京中暗线损失…损失近半…”管事的声音干涩,带着恐惧,“西山工坊…水力钻床已成…墨衡重伤未死…昨夜…昨夜派去西山的‘独眼蝰’…失手被擒…落入诏狱…”

笔尖在雪白的宣纸上顿住,洇开一小团墨迹。

靖王赵焘缓缓抬起头。琉璃灯柔和的光线下,他的面容依旧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的笑意。然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幽冷的、如同千年寒潭般的沉寂。

“失手…被擒…”靖王的声音很轻,很缓,如同在品评一幅字画,“‘独眼蝰’…本王记得,他是前朝‘夜不收’的百户,精于刺杀匿踪…竟也栽了?”

“回…回王爷…”管事头垂得更低,冷汗顺着鬓角滑落,“龙骧卫…还有…还有北镇抚司的‘嗅金鼠’亲自出手…围在了废弃砖窑…断了腿和手…才…才被擒住…”

“嗅金鼠…王承恩那条老狗麾下最利的爪牙…”靖王轻轻放下笔,拿起案上一块温润的白玉镇纸,在掌心缓缓摩挲着,“看来,本王这位皇侄…是铁了心要把西山护成铁桶了…连看家的本事都亮出来了…”

他沉默了片刻,阁内静得只剩下窗外细微的水波声和管事压抑的呼吸声。

“江南那边呢?”靖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喜怒。

“盐…盐商们…被陈元那厮做空,损失惨重…怨气…怨气很大…张相爷那边…似乎…似乎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太后娘娘…依旧称病…”管事小心翼翼地回答。

“怨气?”靖王嘴角那丝温和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眼神却更加幽冷,“有怨气…好啊。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既然皇侄把刀磨得这么快,连本王埋在宫里的钉子都敢连根拔起…那就怨不得本王…先下手为强了…”

他摩挲着白玉镇纸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传令下去。”靖王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决定生死的冷酷,“青州大仓的‘陈粮’,可以动了。走海路,绕开陈元那厮的眼线…运往…黑水河谷以北,老地方。”

“另,给张廷玉递个话…就说,京营的将爷们…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新军能剿匪…京营…就不能‘巡边’吗?地点嘛…就选在…西山…如何?”

管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又深深埋下:“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去吧。”靖王挥挥手,目光重新落回书案上那幅只写了一半的字上,仿佛刚才只是吩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管事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消失在听涛阁外的黑暗中。

阁内,再次只剩下靖王一人。琉璃灯的光芒映着他平静的侧脸。他提起笔,蘸饱了墨,悬在宣纸上方,却久久未曾落下。

窗外,夜风吹过湖面,带来阵阵涛声,呜咽着,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西山工坊那低沉的水轮轰鸣,跨越数百里,似乎也在这涛声中隐隐传来。靖王赵焘的嘴角,那丝温和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封般的冷漠。

他手腕轻动,笔走龙蛇,在宣纸上落下两个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大字: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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