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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的夜,浓稠如墨,风雪在黑水峪狰狞的裂谷间尖啸穿行,如同万千怨鬼在磨牙吮血。断崖如刀劈斧削,直插幽暗的谷底,其下深不可测,只有风卷起雪沫时偶尔露出底下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参差的獠牙。

墨衡紧裹着粗硬的毛毡袄子,口鼻喷出的白气瞬间被狂风撕碎。他伏在一块被积雪半掩的巨岩后,仅露出半张脸,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那片被王启年笔记称为“断崖下”的阴影区域。狂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刀割般生疼。王栓子带着三名最精悍的夜不收,如同雪豹般分散在他两侧的岩石阴影里,无声地警戒着。另外七名夜不收,则在他们身后几十步外更隐蔽的雪窝子里潜伏,扼守着唯一能通上这处断崖的狭窄坡道。

空气里弥漫着冰雪的凛冽和岩石的土腥,但墨衡的鼻子,却异常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熟悉的刺鼻气味——那是硝石特有的、带着土腥的微辛。这气味极其微弱,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却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火苗,灼烧着他紧绷的神经。

“是这里…没错!”墨衡的声音被风扯得有些破碎,却透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他摊开那张被反复摩挲、几乎快要烂掉的简陋地图,手指用力戳在王启年潦草标注的位置。“栓子!放绳!我下去!”

“墨先生!”王栓子一把按住墨衡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脸上满是凝重,“风太大了!下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等天亮!等风雪小些!”

“等不了!”墨衡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血丝密布,那是连日积压的愤怒、焦灼和此刻被希望点燃的疯狂,“雁回关的炉火不能熄!前线的将士不能再用炸膛的烧火棍去拼命!多等一刻,就多死一个袍泽!”他指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那味道!王师傅不会错!下面一定有硝石!我必须亲眼看见!亲手拿到!”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王栓子看着墨衡眼中那跳动的、近乎偏执的火焰,又望了望身后雁回关的方向,那里承载着将军沉甸甸的信任和无数条等待硬骨火铳的生命。他咬了咬牙,腮帮绷紧:“好!我陪你下去!”

“不!”墨衡斩钉截铁,“你守在上面!这绳梯是唯一退路!崖顶若有闪失,下去多少都是死!我一个人手脚快!”他不由分说地抢过夜不收递来的粗大麻绳,那绳子冰冷刺骨,浸透了雪水,粗糙得硌手。他将绳头在一根凸起、半人高的粗壮石笋上飞快地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用力拽了拽。石笋冰冷坚硬,纹丝不动。

“放绳!”墨衡低喝一声,将绳尾甩向崖外。粗粝的麻绳摩擦着冰冷的岩石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迅速消失在翻涌的雪雾和黑暗中。

墨衡深吸一口带着雪沫和硝石微辛的空气,将腰间皮囊里冰冷的烧刀子灌了一大口下去。一股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僵冷,也暂时压下了心底深处那丝面对未知深渊的悸动。他不再犹豫,双手抓住绳索,身体一转,面朝内,背对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双脚蹬住崖壁,开始一尺一尺地向下挪动。

风,瞬间变得更加狂暴。它不再是吹拂,而是凶猛地撕扯、捶打!墨衡感觉自己像一片挂在狂风中的枯叶,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猛烈地摇晃着,每一次晃动都让绳索剧烈地甩荡,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湿滑、布满棱角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骨头生疼,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呕出刚刚咽下的烧刀子。

更致命的是雪。风卷着雪沫,如同密集的沙砾,疯狂地扑打在他脸上、脖颈里,无孔不入。眼睛瞬间就被迷住,只能死死闭着,睫毛上迅速凝结起冰晶。呼吸也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冷的雪沫灌入鼻腔和肺叶,刺得生疼。

他只能依靠指尖传来的绳索触感和脚底蹬踏岩壁的微弱反馈,艰难地判断着位置。下降的速度慢得如同蜗牛攀爬。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风的咆哮、绳索的吱嘎、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撞击声。

“系统!分析崖壁结构!预测安全路径!”墨衡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嘶吼,这是他在生死边缘近乎本能的呼唤。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曾经在修复炮管时给予他精确指引的冰冷机械音,此刻如同从未存在过。只有呼啸的风雪和脚下无边的黑暗,嘲笑着他的依赖。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这风雪更甚,瞬间攫住了他——那无形的倚仗,真的在远离!

他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他混乱的大脑瞬间一清!不能靠它!只能靠自己!靠王启年笔记里的指引!

他强迫自己冷静,回忆着笔记上模糊的描述:“断崖下…白霜覆石…” 他努力睁开被冰晶糊住的眼睛,顶着风雪,眯着眼向下、向左右岩壁搜寻。下降了几丈深,光线越发昏暗,只有雪地反射上来的一点惨白微光。忽然,他身体左侧下方,一片背风的、略微凹陷的岩壁阴影里,似乎有些异样!

那里的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比其他地方更厚、更均匀的灰白色物质!像一层细腻的霜!墨衡精神一振,双脚在湿滑的岩壁上艰难地调整位置,身体借着绳索的摆动,猛地向左侧荡去!

近了!更近了!

就在他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片灰白色“霜”的刹那——

“呜——!”

一支带着凄厉破空声的狼牙箭,毫无征兆地从对面山崖更高处的黑暗里激射而出!箭簇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着幽蓝的淬毒寒光,目标直指墨衡荡在半空、毫无遮蔽的身体!

“墨先生小心!”崖顶传来王栓子目眦欲裂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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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州城,西市口。

天才蒙蒙亮,薄雾笼罩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湿漉漉的,反射着清冷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柴火气、牲口味和早市炊饼若有若无的焦香。一辆堆满干草、看起来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骡车,“嘎吱嘎吱”地碾过石板路,慢悠悠地向着城西靖王府那巍峨耸立、戒备森严的侧门方向驶去。

赶车的是个裹着油腻皮袄、帽檐压得很低的汉子,一副长途跋涉、困顿不堪的模样。正是乔装改扮的王栓子手下,夜不收老手赵六。他身边坐着的“侄子”刘三,此刻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旧棉袄,头歪靠在干草堆上,闭着眼,脸色灰败,身体随着骡车的颠簸微微晃动,看上去像个得了重病、奄奄一息的乡下亲戚。只有偶尔从眼皮缝隙里流露出的、被绝望和恐惧彻底压垮的呆滞目光,证明他还活着。

车辙声单调地回响在空旷的街巷。离王府侧门还有百余步时,两个挎着腰刀、穿着王府护卫号衣的汉子从门房里踱了出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靠近的车马。其中一个领头的,方脸阔口,正是侧门管事周旺,为人颇为精明。

赵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堆起卑微讨好的笑,老远就勒住骡子,跳下车,点头哈腰地小跑过去:“军爷!军爷辛苦!小的…小的送个人…”

“什么人?”周旺上下打量着赵六这身行头,又瞥了一眼骡车上那个“死人”般的身影,眉头微皱,手按在了刀柄上。王府侧门,等闲人靠近不得。

“是…是我那苦命的侄子刘三啊!”赵六的声音带着哭腔,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在北边雁回关…给王府办差…不知怎地…回来路上就…就得了急症!眼看着不行了!临了…临了说有话…一定要…一定要亲口带给府里的管事老爷…”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一块沾着污渍、却清晰盖着雁回关匠作营库房印信的收条凭证,正是刘老头签收那批“官矿”硫磺的回执!赵六特意将它弄脏,显得仓促而真实。“您看…您看这…这是他在关里办差的凭据…求军爷行行好,通禀一声吧…让我侄子…留句话…”

周旺狐疑地接过那脏兮兮的收条,凑到眼前细看。雁回关匠作营的印信没错…刘三…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他模糊记得前些日子是有一批王府矿上出的硫磺往北边送,好像押运的人里是有个叫刘三的…他目光又落到骡车上,那刘三脸色死灰,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真不行了。一个快死的押运小卒,能有什么要紧话?多半是求府里照拂家里之类。

就在周旺犹豫着要不要挥手让他们滚蛋,免得晦气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收条背面靠近边缘处——那里,有几道极其细微、几乎被污渍掩盖的指甲划痕!一个潦草却异常熟悉的符号!像半个扭曲的“鬼”字!

周旺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这不是普通的收条!这是“南边先生”交代过的最高级别的“断尾”信号!意味着押运者暴露,必须立刻、彻底地清除干净!绝不能让他在王府门前开口,更不能留下活口!

周旺脸上那点不耐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在赵六脸上,又扫了一眼骡车上的刘三,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人留下!你,立刻滚!”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张收条迅速揣入自己怀中,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赵六心头狂震!成了!这管事果然认得那信号!而且反应如此激烈!他面上却装作惶恐至极,连连作揖:“谢…谢军爷!谢军爷开恩!”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解开套索,似乎生怕对方反悔,就要去拖拽骡车上“奄奄一息”的刘三。

“慢着!”周旺厉喝一声,一步上前,粗暴地推开赵六。他亲自走到骡车旁,目光阴沉地审视着刘三。刘三似乎被惊动,眼皮费力地掀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珠茫然地看着周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仿佛随时会咽气。

周旺眼中杀机一闪而过。他伸出手,看似要去探刘三的鼻息,宽大的袖袍却巧妙地遮挡住了他另一只手的动作!袖袍之下,一根细长如牛毛、淬着幽蓝光泽的毒针,悄无声息地滑入他指尖!

就在那毒针即将刺入刘三颈侧皮肤的刹那——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利器入肉声响起!

周旺的动作猛地僵住!他脸上的狠厉瞬间凝固,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他缓缓低下头,看见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一点猩红正迅速在青灰色的王府号衣上洇开,眨眼间便扩大成一朵刺目的血花!一根短小的、没有任何尾羽的弩箭,深深没入其中,只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孔!

剧痛和冰冷瞬间攫住了他!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身体晃了晃,带着满眼的惊愕和茫然,像一截沉重的木头般,“砰”地一声重重栽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鲜血从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在薄雾弥漫的清晨,显得格外狰狞。

“啊——!杀人啦!” 赵六适时地发出惊恐到变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

王府门口另一个护卫被这电光石石间的剧变惊呆了!等他反应过来,拔出腰刀怒吼着扑向骡车时,骡车上的“刘三”猛地掀开罩着的破棉袄,露出一张年轻精悍、眼神锐利如鹰的脸——赫然是另一名夜不收假扮!他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着一把装填好的小型三眼铳!

“砰!砰!砰!”

三声几乎连成一片的爆响在清晨的靖州街头炸开!刺鼻的白烟弥漫!

那扑来的王府护卫胸口、腹部瞬间炸开三朵血花,惨叫着向后倒飞出去,腰刀脱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假“刘三”和跳回来的赵六动作快如鬼魅,合力将地上周旺的尸体和那中弹的护卫猛地拖上骡车,用干草胡乱一盖。赵六跳上车辕,狠狠一鞭抽在骡子屁股上!

“驾!”

骡车如同受惊的野马,在空旷的街道上狂奔起来,留下两滩迅速变冷的鲜血和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味。远处,被枪声惊醒的街巷开始传来混乱的呼喊和脚步声。

骡车冲出西市口,拐入一条僻静的巷子。赵六和假“刘三”迅速将两具尸体拖下,塞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堆满垃圾的破箩筐里,用烂菜叶子盖好。两人脱下带血的外衣,换上准备好的干净衣物,混入早起的人流,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从弩箭射杀到毁尸灭迹,快得令人窒息,如同精心排练过无数次。混乱的源头被掐灭,致命的信号(收条)被目标人物亲手收下,而“刘三”这个关键证人,则随着王府管事的暴毙,彻底消失在了靖州的薄雾里。唯一留下的,是王府门前那两滩尚未干涸的血迹,以及一个足以搅动靖州暗流的、充满血腥味的巨大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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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狼牙毒箭深深扎入墨衡左侧肩窝偏上的位置!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身体猛地向右一歪,绳索剧烈甩荡,后背再次狠狠撞在岩壁上!剧痛瞬间淹没了他!冰冷的箭头撕裂皮肉,深入骨缝,毒素带来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伤口疯狂蔓延!

“呃啊——!”墨衡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眼前阵阵发黑,抓着绳索的手几乎要脱力!他全靠一股狠劲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自己彻底松开!

“敌袭!东北崖顶!放箭!压制!”王栓子炸雷般的怒吼在头顶响起!紧接着便是弓弦密集的崩响!

“嗖嗖嗖——!”

十几支羽箭带着凄厉的呼啸,泼水般射向对面山崖箭矢射来的方向!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和石块滚落的声响,显然有一名埋伏的弓手被射中!

但这并未阻止攻击!更多的箭矢从更高、更刁钻的角度射来!目标依旧是悬在半空、成为活靶子的墨衡!

“墨先生!低头!抓紧!”王栓子吼着,一边指挥放箭压制,一边自己抓起一架小型手弩,对着对面崖壁几个可疑的阴影处“嗖嗖嗖”连射!

墨衡强忍着肩头钻心的剧痛和毒素带来的眩晕,将身体死死贴在冰冷的岩壁上,尽量减少暴露。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下方那片覆盖着灰白色“霜”的岩壁,距离他只有不到一臂之遥!那刺鼻的硝石气味更加清晰了!

不能死在这里!雁回关还在等着救命的硝石!

一股狠厉之气从胸中炸开!他猛地用没受伤的右手从腰间工具皮囊里抽出一柄锋利的精钢小凿,看准那片灰白色岩石的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凿了下去!

“铛!铛!铛!”

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迸溅!坚硬的岩石被凿开一个小口!里面露出的不再是普通的灰岩,而是一种更加疏松、带着明显结晶颗粒的灰白色矿石!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的、带着土腥的刺鼻腥味扑面而来!

硝石!真的是硝石矿苗!

狂喜瞬间冲散了剧痛!墨衡不顾头顶呼啸的箭矢,用小凿飞快地撬下几块大小不一的矿石样本,胡乱塞进腰间的皮囊里。每一块矿石入手,都带着刺骨的冰凉,却在他心中燃起熊熊的希望之火!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从头顶传来!紧接着是绳索猛然一松!

墨衡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猛地抬头!

只见那根承受着他全部重量、拴在石笋上的粗麻绳,竟被一支角度极其刁钻、力量奇大的狼牙重箭射断了小半!残余的绳索在巨大的拉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纤维一根根崩断!

“不——!”王栓子绝望的嘶吼响彻崖顶!

断绳的瞬间失重感让墨衡大脑一片空白!他如同断线的风筝,猛地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墨衡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和技巧!就在身体下坠的刹那,他双脚拼尽全力在湿滑的岩壁上狠狠一蹬!借着这一蹬的反冲之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不是直直下落,而是斜着向下方那片有硝石矿苗的凹壁扑去!

“砰!”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凹壁边缘一块突出的岩石平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左肩的伤口更是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鲜血瞬间浸透了棉袄!但他终于暂时摆脱了悬空坠落的绝境!

他死死抠住平台边缘粗糙冰冷的岩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大半还悬在平台之外,在狂风中摇摇欲坠。脚下,是更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绳子!快!放绳子下去!”王栓子嘶哑的吼声带着哭腔。崖顶的夜不收们不顾对面射来的箭矢,手忙脚乱地解下备用绳索,疯狂地向下抛掷!

然而,墨衡的位置太靠下了,又在凹壁内侧,抛下的绳索几次都差之毫厘,被狂风吹开!

对面崖顶的弓手显然也看到了墨衡的困境,更加密集的箭雨集中射向这片凹壁区域!箭矢撞击在岩石上,迸出点点火星!

墨衡趴在冰冷的岩石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火辣辣的剧痛。他艰难地侧过头,看着上方在风雪中狂舞、却始终够不到的绳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鼓鼓囊囊、装着硝石样本的皮囊。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血沫和血水的、极其难看的笑容。

值了!

他艰难地挪动右手,伸向腰间的皮囊,想将里面的硝石样本掏出来,至少…至少要让王栓子他们看到!证明这里真的有矿!

就在他的手即将摸到皮囊口的瞬间——

“轰隆隆…!”

一阵沉闷如雷的巨响,突然从他们头顶的崖壁更高处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大地深处的震动!紧接着,大块大块的积雪夹杂着碎石,如同崩塌的白色巨浪,沿着陡峭的崖壁,轰然倾泻而下!

雪崩!

是刚才激烈的弓弩对射和喊杀声,震动了这片本就因连日风雪而不稳的崖顶积雪!

“雪崩!快闪开!”王栓子目眦欲裂的狂吼被淹没在巨大的轰鸣中!

白色的死亡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瞬间吞噬了崖顶!几名正在奋力抛绳的夜不收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狂暴的雪浪卷了进去,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消失在翻滚的白色巨兽口中!

王栓子和另外两名反应稍快的夜不收,在雪浪扑到脚下的前一瞬,拼死向侧面扑出,险之又险地滚落到旁边一处更深、更坚固的岩石凹槽里,被崩落的积雪瞬间掩埋了半个身子!

白色的雪雾如同巨兽喷吐的吐息,瞬间弥漫了整个断崖上下,遮挡了一切视线。

墨衡趴在冰冷的岩石平台上,眼睁睁看着那毁灭的白色洪流擦着他所在的凹壁上方轰然冲过,卷走了崖顶的生命,也卷走了所有抛下的绳索。巨大的震动让整个平台都在颤抖,碎石和冰屑簌簌落下,砸在他的头上、背上。

他抬起头,透过弥漫的雪雾,最后看到的,是王栓子从积雪中挣扎探出的半张脸,那张粗犷的脸上写满了惊骇、悲痛和绝望的嘶喊,却再无声息传来。

风雪在断崖间发出更加凄厉的呜咽。墨衡趴在冰冷的岩石上,左肩的伤口不断渗出温热的血,又被寒风迅速冻结。他身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头顶是断绝的退路和弥漫的死亡雪雾。腰间皮囊里那几块冰冷的硝石矿样,此刻重逾千斤,也冷得像冰。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寻找一个更稳固的支点,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带来刺骨的剧痛。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毒素带来的麻痹感越来越强。他努力睁大眼睛,望向那片被雪崩肆虐过的崖顶方向,只有一片翻腾的白。

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牢牢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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