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脸色大变，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在地面。
惶恐道：“奴才有口无心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厉展珏目光落在他抖个不停的脊背上，语调带笑，却让人莫名滋生出冷意。
“福伯，她说的有一点倒是没错，你猜是哪一点？”
“奴…奴才不知。”管家谨慎地回答。
“你确实是老了，太糊涂了，如今竟已经开始犯些小人儿才犯的错。”
“……”
“好了，老了就应该回到乡下颐养天年，你退下吧。”
“……是。”
管家心有不甘，但知道厉展珏说一不二的脾性，还是软着膝盖退出屋子。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白茶突然出声。
“殿下，福伯做的事虽不合适，可那女人未免有些太放肆些。”
厉展珏收起笑容，继续手下没有办完的公务。
“你第一次认识她吗？”
清茶：“不是，但她会坏了大事。”
“何出此言？”厉展珏头都不抬。
“她这样没有脑子的乡村野妇，陪在的却是沈砚??的身边。沈大人是殿下最器重的得力助手，万一她哪天又闹起来，被人抓住把柄……”
厉展珏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向说得正上头的清茶。
“蠢货。”
清茶还以为他是在说孟清鸾，忙道：“殿下也觉得那女的是蠢货吧？”
“你，我说的是你。”
“我？殿下……”清茶不解。
“不是你还能是谁？好好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如果她今日不将福伯赶出来，而是留在府中那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清茶思忖一番，低下头。
“奴才愚昧。”
厉展珏转动眸子，“不过……她竟然敢如此放肆，那本王也得好好的看看她如今聪明到什么程度。”
“……”
清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殿下一边夸她智商有所长进，一边又要去找人家算账…
上次也是莫名其妙的，好端端地爬上人家小两口的卧房顶上，学采花贼偷听人家闺中蜜语。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家主子的行为……
…
孟清鸾知道沈砚??今日要进宫去参加殿试。
成绩当日便出了，沈砚??毫无疑问是榜首，今日被召入殿。
讲真的，孟清鸾是有些紧张的。
万一他遇上贵妃怎么办？
孟清鸾中午便得了消息。
——沈砚??在殿试中大放异彩，脱颖而出，当场就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被钦点为状元。
原本按照惯例，历来状元都需在翰林院当差，几年后外放出京历练任职，回到京城委以重任。
沈砚??竟然当场就被封受官职，正四品文官。
孟清鸾知道后放心下，也知道他今晚一定要迟回家。
晚上。
沈砚??被搀扶进了卧房，素日里只有书墨气息的少年此刻酒气萦绕。
沈砚??的脸红扑扑的，躲开众人的搀扶，目光依然清明，哪里有半分醉酒之后的人该有的状态。脚下故意走错，颤巍地推开房门。
孟清鸾见状，忙接过他，将他带到床榻坐下。
刚准备起身，沈砚??搂住她的肩膀，像个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沈砚??撒娇道：“鸾鸾别走，陪陪我。”
孟清鸾翻个白眼，“我不走怎么拿醒酒汤？你不喝醒酒汤晚上怎么能睡得着？你乖些，快松手。”
沈砚??不松手，双手还过分地揽住孟清鸾的脖子，不像是威风凛凛的沈大人，像个撒娇的妖精。
“我不喝，我只要你，有你我就能睡得着。”
沈砚??仰起头看她，双颊通红，粉红色染上他白嫩的脖颈。醺醉的笑容在唇边挂着，双眼迷离，恰到好处的碎发盖住他的眼上，增添几分朦胧。
孟清鸾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好…好诱人。
沈砚??现在的模样简直像一只刚幻化成人形的狐狸，一颦一笑之间又纯又欲。
若不是他被人搀扶进屋，孟清鸾一定会怀疑这厮是不是吃定她颜狗的德行，打着喝醉的旗号特意将自己打扮成这样。
孟清鸾努力让自己不受美色诱惑，推一把他。
“别耍赖！你不好好喝醒酒汤洗漱，我还嫌弃你身上有酒臭呢。”
“到时候你别想搂着我睡觉，我可怕半夜酒气熏得我睡不着。”
沈砚??幽怨地看她一眼，像是为了证明一样，靠近孟清鸾，对准她的脸轻呼出一口气。
孟清鸾不可避免的闻到，他口中没有吐出难闻的酒气，反而充斥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你吃了什么，嘴里怎么有一股薄荷味？”孟清鸾问。
沈砚??迷迷瞪瞪地看她，将她压在床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
“我在马车上，吃了薄荷糖，不臭的。”
孟清鸾习惯地抬起手摸他后脑的头发，引来他舒服地半眯起眼。
“不臭，还是嫌弃你，喝醒酒汤我就不嫌弃。”孟清鸾故意说道。
沈砚??眼角下垂，不满地摇摇头。
“我不。你说你嫌弃我，马车上刷过牙，我不臭，阿??嘴巴香香的，鸾鸾不信吃一吃，好不好？”
沈砚??说着，还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小截舌头，露出那抹艳红色。
这个动作…很瑟……
可偏偏沈砚??的眼神清明，像是根本不明白他现在的动作有多么的让人热血沸腾。
孟清鸾头痛，今天才算是领略到喝酒的人有多么的不讲道理。
孟清鸾拍了拍他的腮帮子，“收回去，不然我把你的猪肝剁下来。”
“唔……”
沈砚??被恐吓，收回舌头，闷闷不乐地将脑袋放在她的脖子上。
小声抱怨：“你不亲我，怎么知道我的嘴巴是臭还是香？坏鸾鸾……”
孟清鸾垂下眼看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砚??求生欲很强。
“夫人，醒酒汤熬好了。”英蒡的声音传来。
“好。”
孟清鸾看埋在自己身上的沈砚??，漫不经心地开口。
“赖皮小狗还不起来？被英蒡看见羞不羞？”
沈砚??面颊红得更厉害，小声反驳。
“不羞……”
孟清鸾推开他，“我嫌羞，起来。”
“……”
英蒡端着醒酒汤进来，看到两人衣衫凌乱，她家夫人发簪都移了位。
脸一红，匆忙低下头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