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围观的百姓一沉窃窃私语。
宋忠贤瞪大了双眼,怒呵:“孽子,休要胡说八道!”
“我何时谋害过你?”
他确实想解决了宋志明,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忠贤的语气并不笃定,宋志明莫不是要揪着宋玉的事不放?
大过年的特地过来给他添堵吗?
不应该啊,这不早就翻篇了吗?
春闱在即,宋志明该是在埋头苦读才是,怎会想到来宋府捣乱?
想到宋玉,宋忠贤一记眼风扫向苏燕宜。
苏燕宜这厢,生怕被宋忠贤再次记恨上,立马撇清关系:“这小兔崽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哪有父亲谋害亲生孩子的?”
说这话是为自己正名,也是给围观的邻里百姓听的。
宋忠贤见苏燕宜上道,脸色好了几分。
是了,这母子俩近几日被他禁足,该不会是他们。
宋忠贤心下思索一番,有了底气,这下开口间不自觉挺直了腰板:“我断没有要害你的理由。”
见宋志明仍不为所动,双眼盯着他仿佛要将宋忠贤看穿,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宋府不缺你一碗饭,咱们今日正好叙叙旧。”
“来人”
宋忠贤朝家丁歪头示意,分明还是要将宋志明带到宋府。
进了这个大门,不就是他宋忠贤说了算了?
宋志明怎会任由人牵着鼻子走,他趾高气扬反问宋忠贤:“你许是没能亲自动手,那你儿子呢?”
“宋玉?他正被我关在院中……”
等等?
他可不只有一个人儿子啊。
宋忠贤咬牙切齿,“宋青”
宋忠贤脸上从始至终的假笑终于维持不住了:“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一家人怎能轻易妄下定论?”
他昨日除夕才被圣上解禁,这还是圣上念着年节给自己这个老臣的赦免。
宋家还未真正恢复荣宠,宋青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找岔子?
苏燕宜这下也反应过来了,思索片刻,她立马对宋忠贤耳语道:“老爷,青儿或许是见不得您被这小子耍得团团转……”
“闭嘴!”
宋忠贤出声打断苏燕宜的话,他们母子三人,就会给自己找麻烦!
宋志明冷笑,二人的一举一动被宋志明看在眼里。
“不若我陪你们进去亲自找他算账?”
宋忠贤闻言,马上就要应是,下一瞬就疑惑起来。
这小崽子能有这么好心?
他难道不知道进了宋府犹如龙潭虎穴?
但见到宋府门外聚集起来越来越多看热闹的百姓,甚至连一向和他不对付的王大人家的马车也停在不远处。
想到自己这出家丑要在自己府门外上演,宋忠贤咬牙应了宋志明的请求。
宋府厅堂。
原本正午准备用的席面刚摆放一半被撤了下去,宋家众人站的站,坐的坐,神情各异地聚集在了厅中。
就连还未好利索的宋玉也被宋忠贤叫了过来,命人在八角椅上垫了一块厚厚的软垫坐在下首。
宋玉一旁紧挨着的是宋青,他进屋之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在见到宋志明那张该死的脸时,心下颤了颤。
宋青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宋忠贤和苏燕宜双双坐落于上手,端的是一派肃穆庄严。
只是这宋府,表面上钟鸣鼎食,各行其是,内里却早就败得不成了样子。
不然为何宋忠贤的生母赵老太太为何多年来一直在京郊的白云寺与青灯古佛作伴,而不回京做个任人称羡的老太君?
宋志明嗤笑,今天,他倒要亲眼看看宋府众人是如何冠冕堂皇地将人吞吃入腹的。
宋忠贤见人到得差不多了,环顾下首道:“今日是正月初一,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宋志明不耐敲桌:“说重点。”
宋忠贤已经半月没有上朝与诸位大臣滔滔不绝争论了,天知道他有多心痒难耐,猛然被打断了说辞,很是不悦。
“我今日要说的是,你二人可有不顾我的劝阻,去找宋志明的麻烦?”
宋忠贤意有所指,看向挨着的宋玉和宋青,也有敲打他们的意思。
宋志明现在有大学士举荐,圣上因宋志明对宋府和自己多有嫌隙,纵然短时间内表面上他不愿宋家对宋志明有所动作,可他断然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偏向宋志明这个孽障!
况且,只要宋府咬定了不松口,就算真是宋青做了点什么,宋志明还能再报一次官不成吗?
京兆尹年节休沐三天,今日不上值,他去何处报官?
何处敢与他这个御史大夫、背后有堂堂左相做保的三品大员作对?
宋玉闻言,一脸茫然。
宋青则是猛然一抖,小心翼翼抬头往对面宋志明的脸上看去,却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看穿一般。
宋青咽了咽口水,慌忙地错开视线。
宋忠贤也把宋青的神色看在眼里,他紧紧锁住眉头,生生咽下骂人的冲动。
蠢货,敢做不敢当就罢了,怎么装也装不像?
心下这般作想,宋忠贤朝宋志明冷冷开口,却是另一番光景:“你也看到了,他们二人没有要害你。”
宋志明嗤笑,指了指宋青:“他不会开口吗,需要你这个老子替他回答?”
宋忠贤被噎了一下,大声呵斥:“放肆!”
不似在宋府门前还要装样子,进了宋府的大门,宋忠贤有了疾言厉色底气。
宋志明无视宋忠贤无能狂怒的可笑模样,一双戏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宋青。
宋青被盯得发毛,不敢看宋志明。
那双眼却深不见底,生生要将对方盯出来一个窟窿不可。
这样还不够,宋志明幽幽出声:“宋青,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再不说,去岁的飞燕,是死是活呢?”
听到‘飞燕’二字,宋青猛地抬头,嘶声力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志明轻笑,果然呢。
苏燕宜一头雾水:“什么燕子,死啊活啊的?”
宋忠贤摇头,他也不知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宋志明此时已经心胸在竹,他翘起二郎腿,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嘴,不错,好茶。
“将宋青身边那个面白的小厮叫过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宋忠贤闻言,立马叫人将那个叫子墨的小厮带了上来。
一个小厮能掀起什么风浪?
届时将一切都推到那小厮的身上,他宋府不就没事了吗?
宋忠贤窃喜,他真想给自己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