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翎愣愣的看着阮棠，好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与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阮棠垂眸，“只是忽然发现，比起之前……似乎还有另一种更快意的活法儿。”
她小时候的经历告诉她，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可信之人。
就算有人关心她，也不过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的虚情假意罢了。
人的本性……本就是趋利避害。
她唯有自己变得很强，才能保护好自己。
所以，那些会被媚骨所吸引而来的男人们，她利用几分又有何妨？
若是他们知道她身怀媚骨，亦会同样将她利用个彻底。
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过如此，互相利用罢了。
所以这些年来，她以柔弱掩盖自身锋芒，利用着可以利用的一切，从不曾付出真心。
她从前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甚至很享受。
可直到她遇见了林翎……
阮棠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第一次开口问出。
“那一日，你看到毫无还手之力的我，为何没有趁机杀了我，抢走凤凰蛋？”
这个问题对于林翎来说倒是很简单，“我来到这个世界，没那么大的野心，只是想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能好好活着罢了。”
“凤凰蛋虽好，却会给我引来太多腥风血雨，着实不适合我。”
“而杀人只为了夺宝这样的事情我也做不出来，那日就算不是你，是另一个陌生人，我也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
“是吗……”阮棠轻轻笑了一下，“看来，你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
林翎摇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善良，这个世界上也从不存在绝对的善良，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已。”
林翎是真的不觉得她善良，如果她善良的话，林青烟对四位师兄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她就不会还要一心想着保护她了。
不让他们报仇，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弥补那些既定的伤害，这本身对他们来说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所以，其实她也是很自私的。
阮棠若有所思，“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吗？”
林翎点头，“就是……你在做某个犹豫不决的决定时，最后所选的那一个，是你可以确定，它不会让你在往后的日日夜夜里被后悔自责的情绪所折磨。”
所以有时候她其实也觉得，如果一个人可以坚定的做一个坏人，从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坏事，那他其实应该也会过的很快乐。
最怕的，是又当又立，有点良心但不多的那种。
完全是害人害己，折磨所有人呢。
林翎看阮棠似乎在认真揣摩着她刚刚的话，不由得又笑了，“只是我的一点拙见，你倒也不用这么认真去想。”
“说来，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阮棠道友，你最后契约了凤凰蛋，又那么高调的挑衅……是为了帮我吗？”
阮棠默默点头。
她的确是为了帮助林翎，甚至为了尽快契约凤凰蛋，她那个时候是铤而走险了的，差一点就要失败，被凤凰蛋反噬了。
林翎便又问，“为什么呢？你这样做对你百害无一利。”
“因为……”阮棠迟疑着，“或许是因为，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我怕我不这样做的话，以后会后悔。”
她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林翎，“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对我全无所图，却会热心相帮之人。”
“我不知道以后我还会不会遇到第二个，所以如果你就那样死了……我一定会后悔的。”
林翎眨了眨眼睛，第一个吗？
唔……不过女主本来就是美强惨，稍微惨一些好像也是合理的。
想了想，林翎又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过上你发现的第二种更快意的人生了吗？”
说起这个，阮棠的眼睛都似乎亮了几分。
“嗯，现在的我……感觉比之前要轻松快乐。”
因着那次秘境之中她挑衅的话，让她在无数修士面前展露锋芒。
从此她那温柔善良小白花的人设，便也维持不下去了。
有很多从前在她这里吃过亏的宗门师兄妹，借此机会嘲讽于她，等着看她笑话。
于是她便也干脆不演了，反正她凤凰蛋在手，如今宗门把她当宝贝似的供着，她便不是那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又如何？
有什么说什么，虽然如今导致她在宗门里的名声大不如前，但她自己是真痛快了。
果然有骂她的，当场骂回去才爽；有想打她的，她直接反手一巴掌更爽。
靠着别人出头，虽然能给自己免了一身骚，却总是差了几分快意。
如今这样，也挺好的。
林翎只是看着阮棠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就知道她的确是爽了。
于是她也真心笑着举杯，“那真是恭喜你了，从此……阮棠道友定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或许她的修仙之路，再不会如同书中那般因为无数人给她铺路而无比顺遂。
但林翎相信，她会用另一种方式野蛮生长，最终靠自己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这，才是真正的大女主爽文。
告别了阮棠，林翎和言柠回去的路上，她还有些心潮澎湃。
总觉得很燃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确实是很高兴。
就连旁边的言柠都看出来了，“小师妹很喜欢那个阮棠？”
“啊？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
言柠眨眼，“这一路上你的嘴角都没下来过，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啊……哈哈，有吗？我自己都没发现。”
林翎略显尴尬，但此时也的确很想跟别人聊聊。
想了想她便开口问道，“你不觉得，刚刚我们的谈话有点儿燃吗？”
言柠：？
他脸上带着迷惑，“燃……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听完，有种很激情，很心潮澎湃，很想干点儿什么的感觉！”
言柠：“……”
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半晌之后摇头，非常诚实的表示，“没有。”
林翎不死心，“那你有什么感觉？”
言柠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感觉……感觉小师妹是天下第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