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关隘,带队太监心急如焚,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守关将领开门放行,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震得人耳朵发麻。
守关的观察兵听到呼喊,吓得一哆嗦,不敢有丝毫懈怠,匆忙撒腿就跑,去向守关将领唐通报信。
这位唐通,在军中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资历比起吴三桂那是深厚得多,就像一棵参天大树,扎根深厚。
多年来数次投身于对后金的战役之中,虽说胜绩寥寥,败多胜少,可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当时整体战局不利,大环境使然,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自崇祯十五年起,他历任蓟州总兵、宣府总兵、密云总兵等要职。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五,应崇祯帝的勤王诏令入宫,获授定西伯,被崇祯帝委以重任,总领居庸关防务。
这位唐伯爵为人实在,并未因获封伯爵就眼高于顶,反倒愿意驻守这险要关隘,就像一颗坚守岗位的螺丝钉。
崇祯帝对他仍有几分不放心,又将有着宣府监军经验的太监杜之秩派来居庸关,负责监军一职,仿佛给他上了一道保险。
可谁能想到呢?
这位杜监军,早在宣府任职的那些时日里,便已悄然在心底与崇祯帝生出了间隙,二人渐行渐远,离心离德。
三月初六,他才刚走马上任,脚跟都还没站稳呢,居然就像一只狡猾的老鼠,偷偷摸摸地与闯军的探子暗中勾结上了。
那副嘴脸,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荣华富贵”在向他招手。
瞧瞧这位杜监军,身为太监,在这风云变幻之际,竟然毫无气节地主动投降,其行径实在令人不齿。
他心里那点小算盘,但凡明眼人都能瞧出几分,动机嘛,实在不难揣测,十有八九是盯上了曹化淳那令人垂涎三尺的位置。
这曹化淳何许人也?
那可是皇宫里太监中的头号人物,手握着令人咋舌的大权,统辖的势力盘根错节。
先说那秉笔大太监,这可是能在诸多政务上替皇帝代笔批示的关键角色,当下担任此职的正是王承恩,其地位举足轻重,一言一行都能在朝堂之上掀起波澜;
再看那东厂,这可是令满朝文武都忌惮三分的特务机构,专门负责刺探情报、监察百官,权力的触手伸到了皇宫内外的每一个角落;
还有那三卫,细分下来,内卫统领负责皇帝身边的贴身安保,如同守护皇家的最后一道屏障,落闸巡逻卫统领则把控着皇宫各处关卡要道,日夜巡逻,确保皇宫安全无虞;
十六监十二局卫统领更是将皇宫中的各项事务都管理得井井有条,从衣食起居到礼仪典制,无一遗漏。
这曹化淳统辖着如此庞大的势力,在皇宫里的地位简直如日中天,除了皇帝、皇后能压他一头,其他人见了他都得矮三分,毕恭毕敬。
遥想当年魏忠贤当权之时,更是将太监的权势发挥到了极致,被人尊称为“九千岁”,那威风凛凛的排场,简直比亲王还甚。
虽说曹化淳如今还未张狂到那般地步,但在这宫中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杜监军觊觎他的位置,妄图借此飞黄腾达,也难怪会干出这等叛国投敌的勾当。
此刻,他站在城头,居高临下地望见关下驽马成群,黑压压的一片,马背上驮负的似乎尽是些庞然大物,个个都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杜之秩心中猛地一紧,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心脏,暗自揣测起来:
这些物资,定是冲着他新投靠的主子李自成来的!
毕竟,此前厂卫那帮人已经先行一步通过了,如今这大批物资浩浩荡荡地赶来,还能是为了什么?
必然是想在这关下设伏,好谋害他的新主子,断了他的“青云之路”。
想到这儿,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态度坚决得如同顽石,死活不同意放这支队伍入关,仿佛他此刻就是这居庸关的主宰,能一手遮天。
在明朝中晚期,监军的权力那可是大得吓人,如同高悬在守将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守将们往往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不敢轻易违背。
唐通此刻站在城头,满心无奈,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却也只能咬着牙,站在那儿沉默不语,像一尊木雕泥塑。
他心里清楚,自己要是稍有异议,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惹祸上身。
杜之秩这般冥顽不灵的行径,可彻底激怒了下方的监局统领。
这杜之秩本就隶属司军监太监序列,是他们中的一员,如今竟敢违抗圣意,这还了得!
这位脾气火爆得如同喷发的火山的大太监,平日里就是个直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对皇帝的忠心那可是有目共睹,就像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
崇祯自缢后,那殉国的几百位太监,可都是由他统领的,这份忠肝义胆,在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下,他气得怒目圆睁,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直接指示手下太监:
“长弩给咱家射死这老货,咱们有圣旨,不怕!”
那声音如同洪钟,在山谷间回荡,震得人耳朵发麻。
手下太监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像是一个个胀满了气的皮球,就等着这一刻爆发。
得了命令,二话不说,抄起长弩,那动作快如闪电,对着城头上的杜之秩就是一梭子十支弩箭。
弩箭呼啸着飞向城头,带着众人的愤怒与决绝。
城头上瞬间乱作一团,变故突如其来,吓得唐通亡魂皆冒,脸色惨白如纸。
他哪敢再耽搁,仿佛屁股底下着了火,赶紧亲自跑去开关放行,脚下的步子慌乱得不成样子,心中暗忖:
连监军都敢杀,这伙人可惹不起啊!
这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自己这条小命怕是也要搭进去。
太监统领待队伍顺利出关后,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盖有玉玺印章的密旨,那密旨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格外醒目。
他在唐通眼前晃了晃,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
“唐伯爷,好好干,好处不会少你的!”
说完,便带着队伍扬长而去,留下唐通一人在原地,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呆呆地站着,反复思量这句话究竟是何深意,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
而跟随杜之秩的两名太监,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便感觉周身一阵剧痛,稀里糊涂地就丢了性命,成了这场变故中的冤魂。
他们当真与杜之秩没有串通,可在这混乱得如同战场的局势下,哪里还顾得上分辨是非,宁杀错不放过,也只能自认倒霉,到死都没明白自己为何遭此横祸。
经此一事,明末绝无仅有的守关无监军的关隘,让唐通给碰上了。
只是他这“享受”全无半点惬意,反倒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一日都过得提心吊胆。
此后,但凡有马队进出,不论来向何处,他都亲自跑去开关,那谨慎的模样,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直到四月初,被曹化淳派去柳树沟挖坑,在劳作的间隙,听旁人闲聊,才终于知晓这群太监到底干了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此前发生的种种,都不过是一场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