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莺看到常律眼底那压抑的怒火。
立刻以为他是来找云不羡算账的。
她擦了把眼泪,扯着嗓子大声尖叫:
“云不羡勾搭上了霍廷霄。”
“这会儿正在云顶的顶层,大张旗鼓地庆祝生日呢!”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恶毒地盯着常律:
“常律,你是不是以为她还喜欢你,一直在为你守身如玉?”
“你错了,大错特错!”
“她为了勾引霍廷霄不择手段!”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该上去好好管管她,让她别在外面这么不知廉耻!”
常律的脸色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没有理会身后云莺莺的尖叫。
目光冰冷地扫过她扭曲的脸,转身就走。
电梯直达八十八层。
门一开,喧嚣的人声和热烈的音乐便扑面而来。
穹顶宴会厅内,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与楼下压抑的氛围截然不同,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
霍廷霄一声令下,云顶餐厅的全体员工便被调动起来。
在极短的时间内,布置出了这场堪比顶级盛宴的生日派对。
巨大的长桌上铺着洁白的绸缎。
摆满了造型精巧的食物与甜点。
高耸的香槟塔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
空气里全是鲜花与酒液混合的香气。
就连现场的乐队,都是刚在国际上拿了奖的新锐。
常律站在入口处,与满室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他头发凌乱,昂贵的西装皱成一团,胸口剧烈地起伏。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地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身影。
很快,他看到了云不羡。
宴会厅中央的舞池里,云不羡换了一身烈焰般的红裙。
紧紧包裹着纤细的腰身,背后露出光洁的一线雪背,衬得她肌肤胜雪。
学生时代的云不羡曾因一支舞惊艳全场。
她自小苦练的是柔美克制的芭蕾。
可骨子里偏爱的却是拉丁。
此刻,伴随着奔放的音乐,她身体的记忆全然苏醒。
她在舞池中央旋转,扭动,每一个动作都热烈而张扬。
那裙摆随着她的舞步肆意翻飞,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常律僵在原地。
那是他记忆中的云不羡。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
她是那样的自信,明艳。
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惊人的生命力,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吸附。
他不知不觉地走入人群,周遭的一切都仿佛被抽离,只剩下舞池中央那抹刺目的红。
一曲舞毕,云不羡停下动作,微笑着向众人颔首致意。
整个宴会厅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周涛站在一旁,正举着手机给霍廷霄全程直播。
舞一结束,霍廷霄便开了口:“我有事情要宣布。”
周涛立刻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各位来宾,霍总有话要说。”
他将话筒对准手机听筒。
霍廷霄沉稳又带笑意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今天是我女朋友云不羡的生日。”
“在场的各位,只要送上一句生日祝福。”
“便可成为云顶酒店的终身会员,享受会员所有权益。”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彻底沸腾了。
云顶酒店的会员资格,去年就已停止发放。
如今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身份象征。
每年光是会员费就高得吓人,但京市的富豪名流依旧趋之若鹜。
现在,只需要一句祝福。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开口。
“祝云小姐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祝云小姐青春永驻,永远都这么漂亮!”
“祝云小姐和霍总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最后一句祝福中气十足,格外响亮。
霍廷霄在那头轻笑一声。
“刚刚是哪位,祝我和不羡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的?”
一个圆脸小胖子立刻把手举得笔直,激动地满脸通红。
“霍四爷!是我!汪宇!”
人群中爆发出不大不小的笑声。
旁边有人调侃道:“汪小少爷,这是生日宴,不是婚宴,你这祝词送得也太早了。”
汪宇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涨得更红了。
大家正准备继续看他笑话。
霍廷霄却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愉悦。
“周涛,记一下汪小少…爷的地址。”
周涛立刻躬身,将手机听筒凑得更近了些。
“我私人酒窖里有瓶八二年的拉菲。”
“明天亲自给汪小少爷送上门。”
笑声戛然而止。
全场震惊,鸦雀无声。
随即,所有人瞬间反应过来。
霍四爷根本不在意是不是生日祝词,他想听的,就是这个!
下一个瞬间,祝福的画风突变。
“祝云小姐和霍总永结同心,恩爱百年!”
“祝两位佳偶天成,永浴爱河!”
“祝霍四爷和霍太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儿孙满堂,富贵齐天!”
一声声“霍太太”,清晰地传进常律的耳朵里。
每个字都像沉重的闷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他曾许诺过、又亲手夺走的称谓。
此刻却被另一个男人如此轻易地、当着全京市上流社会的面,赠予了她。
而云不羡,竟然没有否认。
她只是站在那里,唇边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平静地接受着这一切。
她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局促和不适都没有。
仿佛“霍太太”这个身份,她已经习惯了很久。
常律眼里的世界开始扭曲,旋转。
那些祝福的声音,那些宾客带笑的脸,都变成了嘲讽他的鬼魅。
他踉跄着,拨开身前的人,一步步走向舞池中央。
他的出现太过突兀,像一滴墨汁滴入清水,瞬间搅乱了满室的和谐。
原本热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音乐也停了。
一道道探究、惊讶、看好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苏羽最先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挡在云不羡身前。
双手抱胸,下巴一扬,眼神冷得能刮下层霜。
“哟,这不是常大少爷吗?”
“怎么,下面你那宝贝未婚妻的戏唱完了,跑到这来干什么?”
苏羽的嘴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毒,专往人肺管子上戳。
“还是说,觉得云家的产业不够你挥霍。”
“也想上来蹭个终身会员,好给你未婚妻买包?”
常律像是没听见,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云不羡。
那眼神里混杂着痛苦、愤怒、不甘,还有一丝卑微的乞求。
“不羡……”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