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那非人的惨嚎，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众人耳膜上来回拉扯，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直看戏的将臣终于皱了皱眉，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耐。
他冲着噪音源头，极其随意地挥了挥手。
“吵死了。”
话音刚落，地上那团疯狂抽搐的烂肉连同那刺耳的嚎叫，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嗖一下被精准无误地塞进了旁边的空石棺。
“轰隆！”
棺盖合拢，世界清净了。
秦玉看着将臣这风轻云淡、挥手间便镇压一切的恐怖实力，心中再次咋舌。
他脸上立刻堆起了最狗腿、最谄媚的笑容，迈着小碎步，凑到将臣身旁，极其小心翼翼地拱手作揖。
“多谢将臣前辈仗义出手，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前辈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林子豪也赶紧跟上，点头哈腰。
“对对对！您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爹！”
楚云飞虽没那么夸张，也郑重抱拳，微微躬身。
“前辈援手之恩，铭记于心。”
将臣看着小辈那又害怕、又想讨好的滑稽表情，给逗乐了，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少给本座戴高帽了。”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语气随意道：
“我只不过是睡得太久，醒过来闲得发慌，想着顺便活动一下筋骨而已。”
“那也是救了我们的命啊！”
秦玉继续拍着马屁，随即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八卦之色。
“对了，前辈，您老人家这么厉害，当年…当年马家的那位先祖，她…她究竟是怎么从您手上，砍下那一枚指甲的啊？那可是您的指甲哎！”
“马家先祖啊…”
将臣血眸微眯，像在回忆什么头疼的往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棺盖，半晌才一拍脑门。
“哦，你说那个又倔又爱哭的臭丫头啊。”
臭丫头？爱哭？
秦玉当场宕机，传说中斩妖除魔、威震天下的女战神，怎么到您这儿画风突变成了邻村野丫头？
“前辈！快说道说道！”
秦玉眼睛都在放光。
“您二位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是啊是啊！”
林子豪瞬间凑了过来，满脸都写着“快，给我瓜”。
就连楚云飞的耳朵都悄悄竖了起来。
将臣似乎是真闲得发慌，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用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吐槽语气开了口。
“当年那小丫头，也不知道从哪儿听了我的名号，非说我是什么‘万恶之源’，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满世界追杀我。啧，比狗皮膏药还黏人。”
他扫了眼听得津津有味的三人。
“可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给我挠痒都嫌劲儿小。”
“我俩打了七八回吧，每次都是我吹口气，她就倒了。”
“然后呢？”
秦玉和林子豪异口同声，像两个等故事的乖宝宝。
“然后？”
将臣的语气瞬间抓狂。
“她打不过就哭啊！”
“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山崩地裂！我一个与世无争的僵尸始祖，路过晒个太阳，她上来就砍，砍不过就哭，还说我欺负她！我冤不冤！”
“噗！”
林子豪没忍住，赶紧捂嘴，肩膀一耸一耸。
秦玉也憋得脸通红。
“后来我被她哭得没辙，心想我躲总行了吧？结果她跟装了雷达似的，从昆仑山追到东海边，非说我毁了她的道心，必须杀了我才能证道！你说这叫什么道理！”
将臣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棺材板上。
“我还好心劝她，我说姑娘家家的，别整天打打杀杀，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多好？天下妖魔鬼怪那么多，另外仨尸王比我能惹事多了，干嘛就逮着我一个老实僵尸坑？”
“那位先祖怎么说？”
秦玉强忍笑意，继续捧哏。
“她怎么说？”
将臣学着马家先祖柳眉倒竖的样子，叉着腰，气鼓鼓地骂。
“她骂我‘混蛋’！还说我……‘不解风情’！你说我劝她追求幸福，她怎么还骂人呢？”
“噗哈哈哈！”
林子豪这次直接笑喷了，秦玉也埋着头，肩膀疯狂抖动。
楚云飞别过脸，用手抵着唇，轻咳两声，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了。
这位始祖在感情方面，道行怕是负数。
“最后，我实在是烦透了，就答应把我一片快掉的指甲给她，让她回去交差，就当是她‘战胜’我的凭证。”
将臣一脸“我真机智”的表情。
“看她不哭了，我就又劝了句，我说丫头啊，以后找个老实人嫁了吧，别再追着我跑了。”
他语气陡然拔高，充满了崩溃。
“结果！我话音刚落！那臭丫头眼睛都红了！拔出剑追着我砍了三天三夜！比之前还狠！”
他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我吓得当场就跑！再也不敢见她了！她还在山顶上跳着脚骂：‘将臣你个大混蛋！我马家世世代代跟你没完！’”
将臣摊开双手，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无辜、不解和十二万分的委屈，看向秦玉三人：
“你们说说，这事儿，它怨我吗？我好心好意，又是给指甲让她交差，又是劝她嫁人过好日子，我错哪儿了？她怎么就那么大火气？怎么就世世代代跟我没完了？”
秦玉听完这番血泪控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将臣那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走上前，踮起脚，用一种看绝症患者的同情眼神，沉重地拍了拍将臣的肩膀。
“前辈，听我一句劝。”
“这事儿，它还真就怨您。”
“您顶着这张脸，本身就是一种罪过。您劝她嫁人，还让她找个‘老实人’？您这不是往她心窝子里捅刀子吗？她没当场砍死您，全靠您跑得快啊！”
林子豪在一旁疯狂点头，憋着笑道。
“前辈，您这操作……钢铁直男中的战斗机！”
楚云飞也扶着额头，低声感慨。
“前辈……您确实……不太懂女儿心。”
将臣彻底僵住了，那双看透世间万物的血眸里，第一次露出了纯粹的迷茫。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脸……原罪？”
他喃喃自语，满是不解。
“长得好看……也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