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午后，咖啡馆。
阳光斜斜地落在叶倾城面前那杯早已冰凉的咖啡上。
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王小雨……”
这三个字，像一根针，在她心口反复扎着。
是她吗？
如果不是，那些一模一样的小习惯，怎么解释？！
可如果真的是她……京城那场让她肝胆欲裂的“死亡”，又算什么？！
心脏猛地抽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宁愿，这只是她疯了。
宁愿，这只是她绝望之下，给自己找的一个……替代品。
想到“替身”二字，她胃里一阵翻搅，恶心得想吐。
但，至少……能让她暂时不去想那血淋淋的现实。
叶倾城猛地睁开眼，眸底一片骇人的冰冷与决绝。
“魔都大学，表演系。”她对自己说，声音沙哑。
半天。
仅仅半天。
“叶芃”这个全新的名字，就带着一份完美无瑕的学籍档案，空降魔都大学表演系大二。
辅导员办公室里。
“叶芃同学，欢迎你啊！”辅导员笑得满脸褶子，热情地递过一张课程表。
“你的班级是二班，明儿就能去上课了！”
叶倾城，不，现在是叶芃，面无表情地接过，冷淡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表演系二班教室，闹哄哄的。
“安静！安静！”辅导员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同学们，给大伙儿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叶芃！鼓掌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带着几分敷衍。
几个男生甚至吹起了口哨，又在看到叶芃那张冰块脸时讪讪地闭了嘴。
柳如烟和孙晓萌好奇地同时抬头。
讲台上，那女生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黑框眼镜，帽檐压得死死的。
她就那么杵在那儿，浑身散发着“活人莫近”的零度气场，仿佛周围的热闹都跟她隔着一个次元。
“哇塞，王小雨你看，”孙晓萌压低声音，兴奋地捅了捅王小雨的胳膊，“新来的这个转学生，好酷哦！不过感觉……不太好惹的样子！”
“嗯，”王小雨表面上应着，识海里却撇了撇嘴：【哥，这新来的什么情况？昨天那个女人。】
柳无道的声音淡淡响起：【静观其变。】
辅导员指了指王小雨旁边那个唯一的空位：“叶芃同学，你就先坐那儿吧。”
叶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点了下头，径直走了过去。
“咚。”书包被她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拉开椅子，在王小雨身边坐下，全程没看任何人，更别提打招呼了。
周围几个同学交头接耳：“我去，这姐们儿也太拽了吧？”
“新来的都这么横？”
接下来的几天，叶芃就像个幽灵。
食堂里，王小雨和孙晓萌刚坐下，一抬头，叶芃就端着餐盘，面无表情地坐在她们斜后方不远处的空位，默默吃饭，视线却像x光一样扫过来。
孙晓萌小声：“她……她又来了。”
教室里，叶芃永远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
课间同学们打打闹闹，她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捧着本书，一动不动，但王小雨总觉得有道目光黏在自己后背。
图书馆，王小雨刚找到个好位置，一转身，叶芃又悄无声息地坐在了隔壁桌，翻书的动作都带着一股子冷气。
就连公开大课上，王小雨都能感觉到，那束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却像蛇一样缠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晓萌，你说那个叶芃，是不是有点……毛病啊？”王小雨终于忍不住问。
孙晓萌猛点头：“绝对有！她看你的眼神，就跟……跟那个啥似的！盯梢！”
叶芃从不主动跟王小雨说话，班上其他人跟她搭话，她也基本就是“嗯”“哦”“不知道”，多一个字都没有。
她就像个躲在暗处的孤僻观察者，用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一分一秒地，死死盯着王小雨。
晚自习。
【哥！】柳如烟终于在识海里爆发了，【我旁边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叶芃！她绝对有猫病啊！】
柳无道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怎么了？】
【她这几天天天跟着我！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柳如烟抓狂，【我都快以为自己是动物园里的猴了！她是不是个变态跟踪狂啊？！】
【哦？】柳无道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233，扫描一下那个叶芃。】
【叮！收到指令！目标人物：叶芃。信息扫描启动中……呲溜……】
片刻后，233号那特有的萝莉音甜腻腻地响起：【报告宿主哥哥！目标人物叶芃，女，芳龄十九，籍贯显示是京城人士，今天刚转入咱们魔都大学表演系深造哦！社会关系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不良小记录呢！气运值嘛……平平无奇，跟路人一个级别啦！各项生理指标和能量波动，也都是普通地球美少女的范畴哟！综合评定：百分百纯天然无公害普通人类女性一枚！完毕！】
普通人？
柳无道微微蹙眉。
一个普通人，会这么执着地盯着如烟？
难道是……系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自己掐灭了。
不可能。233再怎么不着调，核心功能还是顶尖的。
大概，真的只是一个被“王小雨”现在这副“国民初恋”皮囊，迷得七荤八素的普通小女生吧。
毕竟，演唱会那事儿之后，“王小雨”在学校的人气，确实有点爆棚。
【哥！哥！扫描结果怎么样？】柳如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按捺不住的小得意，【她是不是被本小姐的绝世容颜给迷住了？是不是暗恋我啊？！】
柳无道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无奈：【……233说，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柳如烟的尾音一下子扬了起来，像只偷到腥的小狐狸，【那就是说，她是被本小姐那无处安放的王霸之气……啊呸！是国民初恋的该死魅力，给迷得神魂颠倒、找不着北的无知小丫头片子咯？】
她“咯咯咯”地在识海里笑得花枝乱颤。
【哎呀呀！本小姐这该死的魅力！真是罪过！罪过啊！】
柳无道额角跳了跳。
【上次那个叶倾城的克隆体，带来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
柳如烟的笑声顿时卡壳。
那次是真悬，她差点以为自己和老哥要提前去领盒饭了。
【哼！那怎么能一样嘛！】她立刻嘴硬，【叶倾城那是天道亲闺女，气运之女！这个叶芃，顶多算个战斗力为五的渣渣小迷妹！】
【唉，小妹妹，】柳如烟在识海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声音嗲得柳无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来你这辈子是注定得不到本小姐的雨露均沾了呀！嘻嘻嘻！】
柳无道对自家妹妹这种“皮一下就很开心”的恶劣性格，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别玩脱了。】
【知道啦！知道啦！哥你最好了！么么哒！】
柳如烟心情瞬间阳光灿烂，哼着小曲儿继续低头看书，把那个“奇怪”的同桌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她身旁的叶芃，依旧如同一座冰雕，安静地坐着。
镜片后的那双深邃凤眸，晦暗不明，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王小雨”那张巧笑倩兮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