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逸晨握着剑柄的手沁出冷汗,脚下的青石板缝里渗着淡淡的黑气,与望海村死寂的氛围交织,连海风刮过窗棂的声音都透着诡异。
赤鳞兽贴在他脚边,金色竖瞳死死盯着村巷深处,喉咙里的呜咽声压得极低——它能嗅到大团浓稠的蚀灵之气,就藏在吟唱声传来的方向,像是一张张开的黑网,裹着整个村子。
“吱呀——”
左侧一扇木门突然被风吹开,沐逸晨瞬间绷紧身体,剑光在指尖凝聚。
可门后走出的不是黑袍人,而是个面无血色的老妇人。
她双眼空洞,嘴角机械地张合着,跟着远处的吟唱声重复着晦涩的调子,手里还攥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令牌,令牌纹路与困灵阵、短刃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婆婆?”沐逸晨试探着开口。
老妇人却毫无反应,只是一步步朝着村中心的晒谷场走去,脚步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赤鳞兽突然低嘶一声,猛地扑向沐逸晨身后。
沐逸晨转身时,只见三个村民正举着柴刀扑来,他们眼底泛着和老妇人一样的黑气,他们动作虽然迟缓,却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劲。
“是蚀灵之气操控了他们!”沐逸晴旋身避开柴刀,掌心凝出淡绿色的灵力,轻轻拍在最前面村民的肩头。
灵力渗入的瞬间,村民动作一滞,眼底黑气晃动了一下,可很快又被更深的黑气覆盖,再次挥刀袭来。
“一成灵力没用!”沐逸晨心头一沉。
他想起小茉用灵力净化少年的场景,可他与沐逸晴擅长的是冰系灵力与木系灵力,并非神魂之力。
他刚想加大灵力。
赤鳞兽突然跃起,金色的爪子泛着微光,在村民手腕上轻轻一挠。
奇异的是,爪子上的金光触到黑气时,黑气竟像遇火的冰雪般消融了些,村民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赤鳞兽的灵力能克制蚀灵之气?”沐逸晴眼前一亮,“大师兄!让赤鳞兽对着他们的眉心!”
还没等沐逸晨示意,赤鳞兽已会意,纵身跳到一个村民面前,额头抵上对方眉心,金色光芒顺着村民的印堂渗入。
不过片刻,那村民眼底的黑气便消散大半,眼神恢复了些清明,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脑袋喃喃:“我……我怎么会拿着柴刀……伤人?”
趁着赤鳞兽净化村民的间隙,沐逸晨与沐逸晴朝着晒谷场飞去。
越靠近中心,吟唱声越清晰,那调子像是用指甲刮过陶罐,刺耳又黏腻,听得人神魂发颤。
晒谷场中央,二十四个村民围成一圈。
二十四人与老妇人一样眼神空洞,手里都攥着黑色令牌。
而他们围成的圈中央,站着的,正是那个黑袍人。
黑袍人背对着沐逸晨,宽大的袍摆垂在地上,周身萦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黑气。
他手里举着一块更大的黑色令牌,令牌悬浮在半空,纹路里流淌着暗红色的光,与村民手中的小令牌形成呼应,无数细小的黑气从村民身上抽出,汇入大令牌中。
“你在吸他们的神魂!”沐逸晨怒喝一声,剑光直刺黑袍人后心。
“师兄!记住茉茉说的话!”沐逸晴一边挥剑一边出声。
沐逸晨:我当然不会杀他!
黑袍人像是早有察觉,侧身避开的同时,挥袖甩出一道黑气。
黑气在空中化作利爪,直取沐逸晨面门。
沐逸晨翻身躲过,剑光劈在黑气上,却只将其劈成两缕,很快又重新凝聚。
黑袍人躲过了沐逸晨的攻击,却没有躲过沐逸晴的攻击。
沐逸晴的一成灵力剑光切下黑袍人半块衣角。
“多管闲事。”黑袍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这些村民的神魂本就该献祭给‘渊主’,你们拦不住的。”
“渊主?”沐逸晨心头一震,“是沉星渊底下的邪物?”
沐逸晴与沐逸晨对望一眼,两人都看向黑袍人。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加大了令牌的力量。
晒谷场的地面开始震动,无数黑色的纹路从地底蔓延开来,与令牌的纹路相连,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村民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更多的黑气被抽走,汇入大令牌中,令牌的红光也越来越亮。
赤鳞兽赶了过来,对着黑袍人喷出一团金色火焰。
火焰落在黑气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袍人周身的黑气瞬间淡了些。
可他只是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丹丸,捏碎后,黑气瞬间暴涨,将整个晒谷场都笼罩其中。
“再不走,你们也会变成他们的一员。”黑袍人说着,转身就要钻进黑气里逃走。
沐逸晨哪里肯放他走,纵身追上,剑光缠住黑袍人的袍角。
可就在这时,令牌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两道巨大的黑气从令牌中涌出,朝着沐逸晨与沐逸晴撞来。
沐逸晨与沐逸晴避无可避,被黑气撞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黑袍人趁机消失在黑气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沉星渊的封印……很快就会破了。”
黑气渐渐散去,晒谷场的村民们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却都恢复了神智。
沐逸晨与沐逸晴站起来,互望一眼。
沐逸晴捡起黑袍人掉落的一块令牌。
她指尖拂过令牌上的纹路,并取出传讯玉符:“屠呦呦!告知茉茉……上神!望海村发现黑袍人踪迹,他提到‘渊主’和沉星渊封印,他还抽取村民神魂献祭!”
与此同时,沉星渊上空的海水翻涌着黑色旋涡,星琅和小茉、小紫三位并排悬在半空,两人身后的赤焰、白璃(屠呦呦),还有白竹,三人的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沉星渊的入口被一道淡金色的结界封印着,那是上古水神留下的“镇渊印”,可此刻,结界上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黑色的邪气从裂痕中丝丝缕缕地渗出,落在海面上,让海水都泛起了黑色的泡沫。
“封印在松动。”星琅伸手触碰结界。
指尖传来的刺痛感让他迅速收回手,“邪气比古籍记载的更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击封印。”
小茉:“你为什么化为实体,而且修为下降那么多?而且万象匣也不一样了!”
“一言难尽!”星琅抽出长剑,银白剑光划过结界,落在一道裂痕上。
剑光触到邪气的瞬间,竟被邪气腐蚀得泛起黑烟,星琅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试图侵入他的神魂。
小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璃与白竹:你们别冲动!
“好强的邪力。”星琅收回剑,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的邪气,里面掺杂着蚀灵之气,和望海村、困灵阵里的同源。”
星琅从怀里掏出一枚蓝色的玉符,注入灵力后,玉符泛起微光,悬浮在结界前。
玉符上的纹路与结界的纹路呼应,试图加固封印,可刚触到裂痕,玉符就“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光芒瞬间黯淡。
“不行,镇渊印的力量在减弱。”赤焰的声音带着焦虑,“黑袍人肯定在想办法破坏封印,说不定望海村的献祭,就是为了给里面的邪物提供力量。”
小茉:赤焰也变了?
她刚想问。
星琅的传讯玉符突然亮起。
小茉:这气息,是沐逸晨的气息。
星琅的脸色更沉了:“他们在望海村遇到黑袍人,对方承认在为‘渊主’献祭,还说沉星渊的封印很快会破。”
“渊主……”赤焰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上古记载里,沉星渊底下镇压的就是‘噬魂渊主’,以吞噬神魂为生,当年水神耗尽神力才将其封印。若是让它出来,三界的神魂都会被它吞噬!”
小茉:“这倒不至于!”
之前在炎灵幻境内已预演过了。
星琅握紧剑柄:“我们得尽快加固封印。”
小茉:“白竹!你有办法吗!?”
她想知道白竹这些天,修为是不是又提高了。
白竹点头,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堆上古符文:“这些是我师门之前留下的‘固灵符’,能暂时增强封印,可需要时间布置。谁帮我护法,我来布符。”
星琅示意赤焰立刻戒备。
众人的目光都盯着结界的裂痕。
邪气越来越浓,从裂痕中隐约能听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庞然大物在里面咆哮,每撞一下,结界的裂痕就扩大一分。
此时,归汐岛的浣灵阵中,金竹五人的灵力已恢复了七成。
“姐姐!感觉怎么样?”若雪的声音带着关切,指尖轻轻拂去若竹额角的碎发。
“好多了。”若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月神印的力量也恢复了些,若是再遇到蚀灵之气,应该能净化蚀气。”
话音刚落
青竹的传讯玉符突然亮起。
青竹:“是星琅上仙的传讯。”
看完两条消息后,五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望海村出事了,黑袍人在抽取村民神魂献祭,目标是沉星渊的噬魂渊主。”青竹将消息告诉若雪三人,“星琅上仙和小上神在沉星渊发现封印松动,邪气泄漏,需要加固。”
若雪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噬魂渊主……没想到黑袍人背后的靠山是它。我们必须立刻去支援,若是封印破开,后果不堪设想。”
若竹点头,转身看向还在疗伤的金竹:“你留在这里继续恢复,等沐仙师送村民回来后,你跟着他们,再与我们汇合。”
金竹点头应下。
“哥哥!我要留下吗?”青梨看向青竹。
青竹:“其实我们不去也无妨,星琅上仙通知我们,应该只是想让我们小心。”
若雪:“我想去看看,要不我与姐姐去,你留下帮忙照顾我们金竹。”
青梨:“哥哥!”
她知道自己兄妹俩去了,也毫无帮助,不如在此等候。
青竹点头,看向金竹,“好!我会照看好他!”
若雪和若竹不再耽搁,纵身飞向空中。
两人周身银白灵力涌动,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沉星渊的方向飞去。
“沉星渊离这里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若雪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希望上神他们已经封印了邪物。”
若竹目光坚定:“会的,他们可不是普通的上仙。他们不会让噬魂渊主出来的。”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际。
青竹看着归汐岛的水纹结界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他感觉留在岛上是对的。
而此时的沉星渊,结界的裂痕已经扩大到半丈宽,黑色的邪气如潮水般涌出,撞击声越来越响,仿佛下一秒,那被镇压了万年的邪物,就要冲破封印,重现三界。
白竹的固灵符刚布置到一半,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符纸的光芒瞬间黯淡。
小紫立刻扶住她,只见白竹的手臂上缠着一缕黑气,正顺着经脉往上爬。
“邪气侵入了。”白竹咬着牙,试图逼出黑气,“封印……快撑不住了。”
星琅与小茉刚想出手,就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灵力波动。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两道流光朝着沉星渊飞来。
小茉:“狐狸和竹子怎么来了?”
“她们来了!”星琅松了口气道。
若雪和若竹飞落在小茉身边。
小茉左右看一眼:“你们留你们金竹在岛上,不担心吗!?”
若雪与若竹同时摇头,“那里有结界,无事!”
小紫:“主人!你看看白竹。”
小茉:“你也可以救。”
小紫指向小茉腰间的玉笛。
小茉:也是,小紫是玉笛的器灵,用玉笛就可以。
她还没取下玉笛。
玉笛已泛出一缕柔和的紫光,朝着白竹手臂上的黑气挥去。
紫光触到黑气,瞬间将其净化,白竹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看到白竹无恙。
她看向若雪与若竹。
“封印情况怎么样?”若雪问道。
她目光落在结界的裂痕上,眼底满是凝重。
“很糟糕。”星琅指着裂痕,“里面的噬魂渊主在撞击封印,加上黑袍人的献祭,封印最多还能撑一个时辰。”
若雪握紧剑,看向小茉:“我们合力加固封印,上神你用神力,我用妖力,白仙子继续布符,星琅上仙护法。”
小茉点头,立刻调动两成灵力。
淡紫色的光芒从她掌心涌出,与若雪的银白灵力交织,化作一道巨大的光盾,挡在结界前。
白竹趁机加快布符的速度,固灵符一张接一张贴在结界上,符文的光芒与光盾呼应,一点点修复着裂痕。
可就在这时,沉星渊的海底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黑色的旋涡瞬间扩大,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漩涡中升起,撞在结界上。
“轰隆——”
光盾瞬间凹陷下去,固灵符也碎了大半,若雪被震得后退两步。
小茉:加大灵力会不会崩?
结界的裂痕彻底炸开,黑色的邪气如海啸般涌出,一只布满鳞片的巨大爪子,从裂痕中伸了出来,朝着他们抓来。
小茉与小紫对望一眼:这什么噬魂渊主,终于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