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一章 伪雷劫临，凡躯涅盘
废旧的机械车间，如同巨兽死亡的腹腔，弥漫着铁锈、机油、血腥与灰尘混合的刺鼻气息。惨淡的月光透过高耸穹顶布满污垢的天窗，吝啬地洒下几缕光柱，在布满油泥的地面和锈蚀的钢铁骨架间切割出模糊的光影。空气中悬浮的尘埃颗粒，在这微弱的光线下缓慢舞动，如同濒死的幽灵。
在这片钢铁坟场的核心区域，一座由暴力、意志与疯狂共同构筑的“祭坛”，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非人的气息。
祭坛的基座，是一台被龙云以蛮力拆解、只剩下沉重铸铁底座和扭曲传动结构的大型车床。此刻，这冰冷的钢铁基座上，正盘膝端坐着杨艺枯槁的身影。他浑身浴血，右臂的绷带早已被暗红浸透，粘稠的血液顺着冰冷粗糙的基座纹路缓缓流淌、滴落。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燃烧着两簇幽暗却永不熄灭的火焰——那是神帝的骄傲，是滔天的恨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在他身前，那几截焦黑虬结、沾染着两人鲜血的雷击木，被龙云以特殊的角度和位置，深深插进基座预留的孔洞中，构成一个扭曲、原始、却散发着奇异吸引力的阵列。粗糙的焦糊木纹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电弧蓝芒，仿佛内部沉睡的雷霆即将苏醒。
而祭坛的核心，是那台被龙云以撬棍和蛮力硬生生“解剖”出来的工业激光切割机核心部件——激光发生器与聚焦镜组。它被龙云用废弃的沉重轴承和粗大的螺栓，以一种极其粗暴却又异常稳固的方式，牢牢焊接固定在基座正上方的一个巨大金属支架上。扭曲的光路外壳被剥离，暴露出内部精密冰冷的镜片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能量导管。几根粗壮、绝缘皮多处破损的电线，如同丑陋的血管，从激光发生器的能量输入端引出，另一端则被龙云以惊人的力量，强行拧入了车间墙壁上那裸露的、偷接而来的高压电缆接口！电压不稳带来的细微“滋滋”声，如同毒蛇的嘶鸣，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祭坛外围，则是以车间巨大的钢铁立柱和散落的厚重金属板为节点，用捡来的粗大钢缆和废弃锁链缠绕连接，构成的一个简陋却庞大的接地网络。龙云魁梧的身影如同最忠诚的磐石，矗立在祭坛边缘，双手紧握着一根足有成人手臂粗、锈迹斑斑的沉重钢钎，钢钎的另一端，深深楔入那接地网络的核心节点！他的虎目圆睁，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台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激光核心，古铜色的肌肉紧绷如钢铁，每一寸皮肤下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随时准备应对最狂暴的反噬。汗水混着油污和血渍，顺着他刚毅的面颊流淌，滴落在脚下冰冷的金属板上。
整个“引雷淬体台”，散发着一种废土朋克与古老巫祭混合的诡异气息。科技与蛮力，理性与疯狂，在这片废墟中达成了最危险的和解。
“帝尊…准备好了！” 龙云的声音低沉如闷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能清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越来越狂暴的能量躁动，那裸露高压电缆接口传来的能量波动，让他皮肤都感到阵阵刺痛。
杨艺缓缓闭上双眼。残存的神魂之力如同燃烧的熔炉，轰然运转！所有对雷击木特性的感知、对激光能量激发与引导的理解、对车间庞大钢铁结构接地缓冲的推演、以及前世对雷霆法则的无上认知，在这一刻被强行压缩、融合！
一个极度简化、却直指“引雷”、“聚能”、“淬炼”核心法则的能量回路结构图，如同烙印般出现在他的识海！雷击木为引，钢铁基座与接地网络为炉，激光核心为聚焦与激发之匙！而他自身，就是投入这熔炉、等待涅盘的凡铁！
“开始…” 杨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石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龙云钢牙紧咬，虎目之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猛地抬起那根楔入节点的沉重钢钎，将其作为临时的、粗暴的能量闸刀，朝着那裸露高压电缆与激光核心输入端的连接点，狠狠压下！
嗡——！！！！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恐怖嗡鸣，瞬间从激光核心内部炸响！整个沉重的钢铁基座都剧烈地颤抖起来！那裸露的高压电缆接口处，肉眼可见地爆发出刺眼的蓝色电弧！狂暴、无序、足以瞬间将人碳化的电流，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顺着那几根破损的电线，疯狂涌入激光发生器！
激光核心内部，那精密脆弱的镜片和能量导管瞬间被刺目的蓝白光芒充斥！嗡鸣声瞬间拔高，变成了尖锐刺耳、仿佛金属被撕裂的可怕尖啸！整个核心部件在恐怖的能量冲击下疯狂颤抖，外壳上残留的油漆瞬间焦黑剥落，部分结构甚至开始发红、软化！
“呃啊——！” 龙云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双手死死握住那根作为“闸刀”的钢钎！狂暴的电流通过钢钎、通过他紧握的双手、疯狂涌入他的身体！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虬结的血管如同怒龙般在皮肤下暴凸！饶是他这具同样经过初步淬炼、远超常人的强横体魄，此刻也感觉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攒刺！皮肤表面瞬间变得通红，甚至冒出缕缕青烟！但他魁梧的身躯如同扎根大地的巨树，死死钉在原地，半步不退！钢钎成了他引导这狂暴能量的唯一通道！
就在这时！
嗡——！！！
那几根深深插入基座的雷击木，仿佛受到了狂暴电流的强烈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蓝光！其表面那些焦糊的天然纹路如同活了过来，疯狂地扭曲、蔓延！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骤然产生！
轰隆隆——！！！
车间之外，原本寂静的夜空，骤然响起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雷鸣！并非真正的雷暴，而是雷击木内蕴的、跨越时空的雷霆残力被彻底引动，与天地间稀薄的电离层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方圆数里内稀薄的游离电荷被疯狂吸引、汇聚！
车间穹顶之上，那些巨大的天窗玻璃，在无形的能量场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呻吟，布满灰尘的表面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嗤啦——！！！
一道远比在烂尾楼中粗壮百倍、凝练如实质的炽白激光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猛地从激光核心那扭曲的聚焦镜组中狂暴喷吐而出！它不再是笔直的光束，而是被雷击木的吸力场扭曲，如同一条狂暴挣扎的电龙，狠狠轰击在杨艺身前那几根雷击木构成的阵列中心！
轰——！！！
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以雷击木阵列为中心，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由纯粹狂暴电能构成的炽白雷球瞬间诞生！刺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惨淡的月光，将整个庞大的车间映照得亮如白昼！无数道扭曲跳跃的蓝白色电弧如同狂舞的巨蟒，从雷球中疯狂窜出，狠狠抽打在周围的钢铁基座、立柱、乃至外围庞大的接地网络上！
刺耳的电流爆鸣声、钢铁被高温电弧灼烧熔化的“滋滋”声、空气被电离产生的浓烈臭氧味…瞬间混合成一首毁灭的交响曲！整个车间都在恐怖的能量肆虐中剧烈颤抖！地面上的油泥被瞬间蒸发，金属碎屑被熔化成赤红的铁水！靠近核心区域的几台废弃机床骨架，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烛，瞬间扭曲、软化、瘫倒！
而处于这毁灭风暴最核心的杨艺，首当其冲！
“呃啊啊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凄厉惨嚎，从杨艺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枯瘦的身体猛地绷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拉伸！炽白的雷光将他彻底吞没！
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
亿万伏特的狂暴电流，无视了他脆弱的皮肤和肌肉防御，如同无数柄烧红的钢刀，瞬间穿透他的身体！每一根神经都在哀嚎！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碳化！骨骼在高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仿佛被投入了绞肉机！
但这仅仅是开始！
更可怕的是，那被强行汇聚、经由雷击木初步“驯化”、又被激光核心强行聚焦压缩后的精纯“伪雷劫”能量！它远比烂尾楼中那丝微弱“伪灵气”狂暴万倍、精纯万倍！它如同最霸道的淬火剂，带着毁灭与新生的双重意志，疯狂地涌入他千疮百孔的经脉，冲刷着他枯竭的五脏，渗透到他每一个濒临崩溃的细胞深处！
毁灭！新生！在毁灭的边缘疯狂挣扎！
杨艺的体表，皮肤瞬间焦黑碳化、龟裂、剥落！露出底下被电光烧灼得通红的肌肉纤维！鲜血来不及流出就被蒸发！头发、眉毛瞬间化为飞灰！他整个人如同被投入了太阳的核心，正在经历最彻底的焚毁！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毁灭之中，神帝残魂的意志如同不灭的星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杨艺的识海中，那幅强行推演的能量回路图疯狂运转！他引导着那毁灭性的能量洪流，按照最优化、最残酷的路径，在体内强行开辟、拓展、重塑！
断裂的经脉被狂暴的能量强行撕裂、冲刷、然后以新生的、闪烁着淡金色光泽的坚韧通道替代！破碎的骨骼被碾碎、杂质被剔除、然后在雷光中如同精钢般重新锻造、变得更加致密、坚硬！焦黑的肌肉纤维在毁灭的灰烬中，贪婪地汲取着精纯的能量，疯狂分裂、重组、变得更加坚韧、蕴含爆炸性的力量！甚至连右臂那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也在雷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
这是一个主动拥抱毁灭、在毁灭中掠夺新生的过程！如同将自身投入炼钢的熔炉，在沸腾的铁水中锻打、淬火！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无数细胞的死亡与新生！每一次呼吸，都吞吐着毁灭与新生的电弧！
剧痛如同永无止境的海啸，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杨艺的意志堤坝！他的身体在雷光中剧烈地抽搐、痉挛，皮肤不断焦黑剥落又迅速新生，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喉咙早已嘶哑，连惨叫都发不出，只有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瞬间被蒸发。
“帝尊——！！” 祭坛边缘，龙云发出泣血般的嘶吼！他眼睁睁看着杨艺在雷光中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整个人如同被投入了油锅！他双手死死握着那根通红的钢钎（钢钎本身已被电流烧得赤红），巨大的电流依旧源源不断通过他的身体导入接地网络！他的双臂皮肤早已焦黑碳化，肌肉在电流的肆虐下剧烈跳动、痉挛，甚至散发出皮肉焦糊的气味！但他魁梧的身躯依旧如同最坚固的堤坝，死死钉在原地，半步不退！为帝尊分担着哪怕一丝一毫狂暴的能量冲击！虎目之中，血泪混合着汗水滚滚而下！
时间，在这极致的痛苦与守护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永恒。
那狂暴的雷球，似乎终于耗尽了被强行汇聚的能量。炽白的光芒开始黯淡，跳跃的电弧变得稀疏、微弱。激光核心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悲鸣，彻底黯淡下去，镜片碎裂，内部冒出滚滚黑烟。几根雷击木也光芒尽敛，表面布满了焦黑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化为齑粉。
嗡鸣声、电弧爆裂声，渐渐平息。
车间内，重新被昏暗笼罩。只有空气中浓烈到化不开的臭氧味、皮肉焦糊味和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以及地面上四处流淌的赤红铁水和被电弧灼烧出的焦黑痕迹，证明着刚才那场非人的淬炼。
祭坛基座之上，雷光散尽。
一个焦黑的人形轮廓，静静地盘坐在那里。如同被烈火焚烧过的枯木，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龟裂的焦炭状物质，没有丝毫生命气息散发出来。
龙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悲痛如同巨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他猛地松开那根几乎与他手掌熔在一起的赤红钢钎（钢钎掉落在地，发出“嗤”的轻响，冒出青烟），不顾双臂焦黑碳化的剧痛，踉跄着扑向基座！
“帝尊——！！！”
声音凄厉绝望，如同失去幼崽的孤狼！
就在龙云的手即将触及那焦黑人形的瞬间——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那焦黑的人形胸口传来！
紧接着，咔嚓！咔嚓！咔嚓！
如同春蚕破茧，又似顽石崩裂！那层覆盖全身的焦黑硬壳，以胸口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新生气息的、仿佛蕴含着雷霆余韵的能量波动，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猛地从那裂痕之中弥漫开来！
焦黑的硬壳簌簌落下！
露出底下新生的肌肤！不再是病态的青白，而是一种温润如玉、隐隐透着淡金色光泽的质地！肌肉线条依旧不算壮硕，却充满了内敛的、爆炸性的力量感！最醒目的是右臂，那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光滑坚韧、如同覆盖着一层淡金色薄膜的新生皮肤，其下筋肉虬结，蕴含着远超之前的恐怖力量！
杨艺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幽深的寒潭，而是如同经历了雷霆洗礼后的星空！深邃、冰冷，瞳孔深处仿佛有细微的电弧一闪而逝，带着一种洞穿虚妄、掌控能量的漠然神光！一股虽然依旧不算强大、却凝练纯粹、带着雷霆般刚猛爆裂气息的威压，如同苏醒的凶兽，缓缓从他新生的躯体中散发出来！
他缓缓抬起那只新生的右臂。五指张开，微微用力。
嗡！
空气仿佛被无形之力压缩，发出一声低沉的爆鸣！指关节发出清脆的金玉交鸣之声！
凡躯涅盘，伪雷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