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诚分别之后，在回去的路上，李响问曼儿：
“龙傲天那边怎么这么安静？这完全不像他的风格啊。”
“他啊，一天不知道打了几百个通讯过来，只不过我一直压着，没告诉你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他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傲天传来简讯上说，楚随风那边已经把天命留在混沌之森的部下，还有渠道，都给收编了，现在已经有几百人的队伍了。”
“楚大哥还真是能干，不愧是当过领导的人，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可是响哥哥，你的身体恢复好了吗？龙诚都这么厉害，那塔主不是要更加厉害了吗？”
“曼儿，你这是在涨他人志气，灭你响哥哥威风啊。”
曼尔见李响有些生气，嘟起嘴，双手背在身后，轻轻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
“我只是……有点担心嘛。”
李响见她这副模样，语气立马柔和了一些：
“别担心，我既然决定要面对，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且……玄幽再强，也是人，不是神。”
曼尔抬头看着他的侧脸，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说龙傲天一天打了几百个通讯过来？打那么多是有什么急事吗？”
曼尔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故作神秘地看了李响一眼，
“响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傲天哥哥的通讯可不是只打给你一个人的。”
“哦？那他到底在干嘛？”
曼尔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除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之外，大多数都是在炫耀他的那些‘迷弟’们呢。”
李响听得一愣，随即嘴角抽了抽：
“迷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以后我得离他远一点了。”
曼尔摇了摇头：
“响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也知道傲天的性格，他可没少说他和你之前的英勇经历。新招募的伙伴之中，原本有不少只是来混日子的，结果被他说得热血沸腾，立志要追随他‘征战天下’呢。”
“这家伙……那些人不会真信了他的话吧。”
曼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要是早点回去，估计还能见证‘傲天战神誓师大会’呢。”
李响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楚大哥怎么说？他是怎么对待这些收编过来的人？”
“楚大哥的管理方式很稳重，他没有完全放权给龙傲天，而是将不同的人分开管理，在安排他们进行训练的同时，也在观察他们的忠诚度。”
李响点点头：
“这样做是对的。天命旧部虽然大部分人被收编，但这些人不可能有什么忠诚度。说不定，这里边还有谁的卧底在呢。”
“嗯。”
曼尔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忍不住问道，
“响哥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真正面对玄幽？”
李响的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很快。”
曼尔听到他的回答，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她轻轻咬了咬唇，刚想再说些什么。
突然间，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
李响立刻停下脚步。
曼尔这边也下意识地靠近他，小声问道：
“怎么了？”
李响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前面……有人。”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林中缓缓走出，在月光下显露出身形。
“李响，好久不见！”
夜色下，林间的气氛骤然紧张，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韩枫？”
李响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的身影。
说是“人”，但他如今的模样，早已超出了人的范畴。
若不是对那声音还感到有些熟悉，李响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东西就是当初的韩枫：
韩枫的脸已经被毁去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狰狞的狼脸。
锋利的獠牙从嘴角探出，幽蓝色的狼眼在黑暗中微微闪烁，充满了野兽般的冷厉。
他的双手不再是人类的手掌，而是粗壮的熊爪。
而最诡异的是，他的背后竟生出了一双黝黑的羽翼。
羽毛宛如金属铸成，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韩枫闻言，眼中的怨毒之色更浓，狰狞地吼道：
“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你毁了无智的工厂！如果不是你逼我给你们带路！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话音落下，韩枫带着凶狠的杀意扑向李响！
李响立刻后撤，同时迅速调整自己的姿态，先行做好防御。
然而，就在他躲闪韩枫攻击的同时，他终于看清了韩枫的状态：
韩枫的动作虽然迅猛，可他的眼神却透露着一种异样的疯狂。
他的攻击招招凶狠，看似要置李响于死地，但其中却带着一丝不寻常的绝望感。
不像是复仇，更像是……赴死？
李响瞬间明白了：
——韩枫并不是单纯地想杀自己，他更像是在强行逼迫自己出手，将他彻底了结！
“停下，韩枫！”
李响一边避开攻击，一边厉声喝止。
可韩枫根本不听，反而攻势更猛，他双爪带起狂风，再次直逼李响而来！
李响的身体迅速侧翻，借助地势躲过了韩枫的猛扑。
“响哥哥，这家伙的状态很不对劲，你能感觉到吗？”
“没想到你也察觉到了，他的身上有一股老熟人的气息——无智。”
“刨除被控制的无智替身，最后一个替身不也被你打死了吗？”
“那就应该是，杀死他之前，他所做的事情了。”
“李响，你真tmd混账！要么杀死我，要么被我杀死！你选一个吧！”
“你在教我做事？！”
韩枫的躯体被改造得完全不似人类，可他的肌肤表面却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
这种变化，并不像是简单的拼接，而是彻底的“融合”。
——无智的愿力造物……竟然能把人变成这种状态？！
李响一边招架，一边朝着韩枫喊道：
“韩枫，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他双翼猛然一震，化作黑影再次冲来！
李响并不想杀韩枫。
可韩枫此刻的状态，若是继续放任他不管，恐怕他会在这场战斗中彻底失控，被愿力吞噬。
——必须想办法制服韩枫，弄清楚无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因为日后，早晚会直面无智真身，还有所谓的天命组织！
李响先是放出丝线，迅速控制住了韩枫。
见李响控制住了韩枫，曼尔说道：
“响哥哥，如果你想向他问话，可以刺激一下他的百会穴、风池穴、内关穴。”
李响看了曼尔一眼，眼神中满是感激。
实在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自己还没开口，曼尔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韩枫的双眼依旧布满疯狂，他的身体不断挣扎，想要反抗。
李响按照曼尔的提示，逐一操作，眼前的韩枫终于安静了下来。
“韩枫，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韩枫的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沉重，表情痛苦。
他的狼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如果我说出我知道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如果你能活着，我倒是希望看见，你亲手为自己报仇。”
狼眼之中，闪过一道异样的情绪，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
“我身上这一切，都是拜无智的愿力造物所赐！”
“可是据我所知，他的愿力造物，应该还只是改造、制造的范畴，就好比是仿制愿石的改制、工厂的搭建、还有那台离心仪。”
“真正的愿力造物……一共包含三个阶段。”
韩枫咬牙切齿地说道，带着愤怒与痛楚。
“造物，融物，炼物。”
“无智……他已经突破了‘造物’的阶段，达到了‘融物’的层次。”
“造物，意味着只能创造出已知或现有的物种，像是你说的那些，或是复制某种生物的特性。”
“而‘融物’……却可以将不同的生物特性强行融合，创造出全新的物种。”
说到这里，韩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扭曲的笑意，仿佛是在笑自己的可悲：
“看看我……我的身体就是他的实验产物。他将各种生物的特征强行融合在我身上，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曼尔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喃喃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
韩枫冷笑一声，目光冰冷而绝望：
“无智不愧是天命第一智脑，但他也是组织里排的上号的疯子！”
“他对愿力的理解，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但他并不满足于‘融物’阶段，他的目标，是进入‘炼物’阶段。”
李响问道：“那‘炼物’又是什么意思？”
韩枫的笑意渐渐消失，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至少，到目前为止，包括无智在内，没人知道‘炼物’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可以肯定的是，无智正在朝这个方向前进。”
空气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李响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在心中迅速整理着现有的信息。
无智的愿力是“造物”，但现在已经达到了“融物”的阶段。
韩枫现在这个样子，证明了无智还处于摸索阶段，只是强行把不同生物的部位，在人体上粘合，根本算不上什么融合。
但就这样继续让无智研究下去，不清楚“融物”到底能发展到什么样的局面。
而“炼物”——这个概念倒是跟曼尔的《药典》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时的李响，再次想起了有关于愿力的解释：
——所谓愿力，关乎使用者的想象力。
难道“炼物”指的是，可以根据想象力，凭空炼制任何物品？
但现在，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一切都未经证实。
李响深深看了一眼韩枫，问道：
“你知道的这些，是从哪儿得来的？”
韩枫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后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是无智在对我的身体进行‘融物’改造的时候，一点一点告诉我的。”
李响的心猛地一惊，暗道：“这无智还真是变态。”
无智居然在实验的过程中，主动向实验对象讲述这些？
他是在炫耀？还是在……刻意混淆视听？
“这人到底是有多变态啊？”曼尔忍不住问道。
韩枫冷冷一笑，目光中带着痛苦与屈辱：
“不仅如此，他甚至让我保持清醒，让我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一点地‘优化’……他觉得，这样能让我‘更深刻地理解融物的奥妙’。”
曼尔的脸色瞬间被吓得苍白，下意识捂住了嘴。
否则，下一刻，她估计就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这个家伙，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无智，而是来找我报仇？”
这一次，韩枫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几秒，随后，眼泪突然从他的狼眼中流了下来，沿着他那半张被毁的脸颊滑落。
“因为……他在我的脑子里，植入了某种东西。”
韩枫的声音颤抖着，满是痛苦和无助，
“我……对他根本下不了手！”
无智竟然能在别人的脑子里植入控制手段？！
这还真是一条爆炸信息。
“比起杀了你，或者被你杀死，我更想活下去……亲手杀死无智！”
韩枫的身体微微颤抖，
“但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杀了你……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
韩枫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却愈发悲怆。
李响转头，看向身旁的曼尔。
曼尔飞快地从怀中取出《药典》，试图寻找相关记载。
然而，几分钟过去，她放下了书，脸上满是无奈。
“药典上……根本没有这种记录。”
果然，这“融物”早已经突破了传统药物和治疗的认知范畴，根本找不到任何可行的解法。
很显然，韩枫的情况……已经无药可解。
李响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韩枫。
“你的仇，我会亲手帮你报的。”
韩枫微微一怔，眼中浮现出一丝错愕。
紧接着，李响缓缓抬起手，将愿力汇聚于掌心。
“而你……”
他轻轻吐出最后一句话，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
“就此安眠吧。”
愿力流转，微风轻拂，韩枫的身影，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