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中信是横死的,他老娘担心他无法安息,请了当地有名的萨满来做法事。
原本这场法事,庞中信的老娘是要求做足七日的。
可因为凤知灼的到来,当天夜里徐巧就叫停了法事,定好子时后将庞中信下葬。
老太太自然不依,徐巧带着孙子去她屋里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就答应了。
凤知灼随了一份礼钱,晚饭却没去宴席上吃。
等宾客散得七七八八了,她才姗姗来迟,为庞中信上香。
庞老太太当下已经哭得要晕死过去了。
徐巧恭敬的将香奉到凤知灼跟前,凤知灼引燃之后,十分真诚的给庞中信上了香。
姚文添在边上看着,表情依旧毕恭毕敬,心里想的却是,站在她亲手杀死的人跟前,她还能这样气定神闲的祭拜。
也不知道不信鬼神,还是压根不怕鬼神……
她如今年岁还未满十八,若是此番羌戎人败了,让她再成长几年,还不晓得是个什么可怖的模样……
这要是在上京城便罢了,偏生她要来自己的地盘抢食!
姚文添心中恼恨,恨胡志德没用,死在了一个毛丫头手里。
也恨庞中信夫妇太贪心,非要扭着他一起去要并州。
他若不去,昭阳说不定不会那么快注意到凉州。
更加不会发现他好不容易打通经营起来的,凉州走私商道。
“老人家,死者已逝,您要节哀,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凤知灼上完香,温柔的走到庞中信的老娘跟前,轻声安抚。
老太太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对凤知灼十分惧怕。
凤知灼像是没瞧见似的,又看向啜泣不止的徐巧:“出殡之时我就不便出现了,姐姐您也节哀。”
“是……”徐巧轻轻点头。
凤知灼随即要走,姚文添赶忙上前引路。
出了灵堂凤知灼淡淡说了句:“去你们交易的市场看看。”
姚文添连忙应是。
灵堂里。
过堂风吹散了一筐还未烧的冥纸,徐巧和她婆婆一起望向凤知灼的背影。
“佛口蛇心!!何其阴毒!”老太太咬牙切齿。
徐巧不说话,抽泣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
凉州的天也黑得晚。
凤知灼一行人离开庞府时,已经是戌时末了,天才刚刚擦黑,马车横跨过整个凉州州府,抵达黑市时,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那黑市并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得有黑市发放的通行令牌,这牌子一月需要向姚文添缴纳十两银子。
看守的认得姚文添,见着人立马低头哈腰过来放行。
见可以说是土皇帝的姚文添,毕恭毕敬的请一戴着黑色帷帽的女子先行,看守的就好奇的多瞄了对方几眼。
黑市人员混杂,且番邦野人众多,几乎没有女人来过。
就算是来,也都是扮做男装。
这女人不仅就这样来了,刺史大人在她跟前还跟哈巴狗似的。
想来必定是个大人物!
可女人又能是什么大人物呢?
在黑市上,女人都算不得多高级的贩卖物,姿容差的,几两银子就能买到一个。
正寻思着。
女人身后跟着的高壮大汉忽然看过来,目光带着杀气十足的警告。
守卫只觉得脖颈发凉,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