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请大师来给你看病。”孩子看着瘦小，力气却不小，轻松扶着老人回去躺着了。
她点亮了煤油灯，才请秦可进屋。
屋里简陋，阴冷。
老人半躺在床上，催着孩子给秦可倒碗热水喝。
秦可按住孩子的手，让她别忙活了。
“先替你奶看病。”
孩子忙端个凳子到床前，让秦可坐着。
老人劳累了一辈子，才六十多岁，身上已经有了许多问题，她的心脏已经不能负荷更多。
最严重的是肾脏，严重衰竭，恐怕是没多久可活。
在山上住了几天，秦可体内已经存了些灵力。
她将那点灵力缓慢输送给老人。
“孩子，我，我这心口不怎么疼了。”老人枯瘦的手抓着秦可，“不用再费劲了。”
“阿奶，大师很厉害的，她肯定能治好你。”
秦可治不好。
她年纪大，身上各种器官功能已经退化的厉害，身体各处也都有损伤，除非她持续不断地长期给老人输送灵力，才能缓解她的疼痛。
即便这样，她也无法让老人的肾脏恢复健康。
老人看出秦可的神色，她没有多遗憾，只是舍不得留下孙女独自一人在世上受苦。
自从女儿将孩子留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也没有寄过信回来。
她临死前都不知道把孩子托付给谁。
“奶年纪大了，活不活都一样，就是放心不下你。”老人不舍地看着孙女。
“阿奶，你别乱说。”孩子勾着头，她最不愿听她奶这样说话，跟要留遗言一样。
老人只是慈爱地朝着孙女笑。
秦可将老人的手放回被子里，对她说：“阿奶，你放心，我会资助这孩子，直到她上完大学。”
“真，真的？”
“我不骗您。”
老人冰凉枯瘦的手朝秦可伸过去。
秦可握上去，嘴角带笑，“这孩子聪明善良，还孝顺，不该一辈子呆在这个山村里，如果她愿意学习，考出大山，我会让她无后顾之忧。”
“感谢你。”
话落，老人颤巍巍地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手绢，打开手绢，里头是一个细细的金镯子，她抓着秦可的手，将金镯子放到秦可手里。
“孩子，你别嫌弃，这是她爷当年买给我的，我一时收着，没舍得带，不值什么钱。”
秦可将金镯子反手又放回老人手里，“阿奶，这是您留给孙女的念想，我不能拿。”
老人还想说什么，秦可却朝那孩子招手。
孩子乖乖地走过来。
秦可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这孩子以后有出息，如果想谢我，就让她自己给我备上谢礼。”
孩子太瘦，显得眼睛格外的大。
她此时眼中却闪极亮的光，孩子虽然年纪小，因为受的苦过，比一般孩子都懂事的早，她保证，“大师，我会拿我的命报答你的。”
秦可弹了她脑门一下，“小小年纪，可也不能口无遮拦，你的命对你自己来说是最珍贵的，比任何事都重要。”
“哪怕没有我的帮助，你也能平安长大，所以我的帮助不足以让你拿命来换，记住了吗？”
“大师，我记住了。”
孙女以后会有出息，这让老人脸上的笑一直没下来过。
心情好了，再加上秦可的灵力，老人还能再活两年。
她又开了个调养的药方子，用的都是能买得到的便宜草药，她嘱咐老人，需得喝上半个月。
等喝完，她让孩子去道观，找观主重新改一下方子，继续再喝一个月。
等孩子小心将药方子收好。
秦可给了孩子二十块钱。
“这钱足够给阿奶买一个半月药的。”
孩子推拒，“大师，我自己能挣钱。”
“你现在还小，要多花时间在学习上，要让自己的时间活的有价值，等你学了足够的知识，你就会有底气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
“大师，我记下了。”
秦可又揉了揉孩子的发茬，“要是以后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我。”
秦可将自己的地址写了下来。
孩子收好。
秦可没想到的是，以后每年她都会收到几封信，里头夹着这孩子的成绩单，她每一次期中期末考试都是年纪第一。
她还会收到这孩子寄过来的一些干果。
老人习惯早睡，又有秦可输送的灵力，身体的疼痛就不那么难以忍受，她闭着眼睡了。
秦可起身，放轻脚步，跟孩子一前一后出了屋。
孩子想送秦可，却被她拦住。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虽然疼痛，可终究会过去的。”秦可拍怕她的肩头，没有要孩子提过来的煤油灯。
已经晚上十点，周围除了偶尔的虫叫，再无别的动静。
好在天上有星子，带来隐隐光亮。
秦可脚步不紧不慢。
不过才走了没几分钟，她忽地抬眼，看向前方路中央。
此时路中央站着一道白影。
那白影慢慢地朝秦可飘过来。
秦可索性站定，等着白影靠近。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声音尖细，还带着颤音。
在寂静的荒郊野地里，实在是渗人。
秦可望向白影，“你想要多少钱？”
白影噌的飞近，她脸色青白，眼底漆黑，露出来的皮肤上有数道伤口，还流着血，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样会吓着路人，女人目光灼灼，“我不要钱，只要你给我烧点纸就行。”
“你要是不愿意，我——”
“好。”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可打断。
“你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秦可反问。
女人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抹去嘴角的血，“既然你愿意，那我就不吓你了。”
秦可望着眼前的孤魂野鬼，“你在这里徘徊多少年了？”
“太多年了，我数不清。”女鬼掰着手指头数了好几个来回，只能无奈道。
“想不想投胎？”
女鬼点头，后又摇头。
“我好像还有事没做，不能投胎。”
她在人世间太多年，原先的记忆逐渐模糊，她也忘记自己为什么逗留人间，反正她就知道自己还有事没做完，不能离开。
“那你要不要先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