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说我家小光是转向了。”婶子却不这么认为，“我家小光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太累的话，晕头转向也可能。”
“不是的，小光说他走错方向之前看到个人影。”小光不是头一次上街卖兔子，不过这次带的多，本来说好的，不管卖没卖完，下午就回来，但是那天上街的人不多，他就多卖了一阵，一直到天擦黑，才将剩下的三只兔子装起来，“那人影还给他指路了，小光还说他看那人脸熟，一时没想起来，”
“小光人呢？”秦可先看她。
“小光她给吓着了。”婶子把秦可当成了她儿子的救命稻草，“小可，我家小光这几天天天做噩梦，说有人要带他走。”
“我家小光还不到二十，要是真的出啥事，他可怎么办哪？”
婶子将攥在手里的几张票子递给秦可，“小可，你帮帮我家小光。”
“婶子，我先跟你一道去看看。”
“哎，好，好。”
怕秦可改主意，婶子一路上讨好地跟秦可说话。
只要这一家子没做过恶事，秦可不会拒绝一个一心为孩子着想的母亲。
现在是农闲时分，天又冷，不少村民闲了下来，秦可一出门，村民就注意到。
小光病了这事前两天就在村里传开了。
“他六婶，你家小光还那样啊？”有好听闲事的就问。
小光妈笑了笑，没细说。
“小可要是看不好，你不如去找黄瞎子。”又有人建议，“黄瞎子最会看被吓着小孩。”
“我信小可。”婶子贴近秦可。
她知道这些人有的是好心，有的就是想看热闹。
她看秦可脚步加快，也抬脚跟上。
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激。
“小可，我家就在前头。”婶子指着前头屋角放着石墨的院子说。
不过两人还没到跟前，从屋里跑出来一人，“大姐，你可算回来了。”
来人是六婶的二妹。
她们姐妹感情好，得知外甥出了事，她今天一大早就来了。
“小光醒了？”六婶跑起来，她路上跟秦可解释了，小光怕夜里做噩梦，整夜不敢睡，这几天都等到天亮了才敢眯眼。
“大姐，你快去看看。”走近了，六婶才看到二妹脸上有好几道红痕，“小光抓你了？”
“小光又做噩梦了。”二妹摸了一下脸，有些疼，“都给吓哭了。”
哪怕还没进屋，三人都能听到小光惊恐的喊叫声。
六婶顾不得照顾秦可，往院子里跑。
等秦可进屋后，就看到六婶紧紧抱着小光。
小光虽还没成年，可到底是男孩子，力气大。
他不停挥着胳膊，对着六婶又捶又打，还不停地喊‘滚开’。
“小可，你救救我家小光。”
秦可上前，扯开小光，另一手点在小光的眉心。
暴躁的人逐渐安静下来。
“小光，你到底怎么了？”六婶哭着摸上儿子的脸，她看到小光眼下的黑青，“是不是又看到那人了？”
小光梦里总是会看到那个给他指路的人，那人还想将他带走。
“妈，我不想活了。”小光心力憔悴，整个人恹恹的。
六婶再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肩上，“你瞎说啥？你要是不想活了，妈也不活了！”
“小可，我家小光不能有事啊！”
小光也听过秦可的事迹，他心里也生出求生意志来，“可可姐，你能不能帮我？”
小光想活。
“他是在梦里找你麻烦了？”秦可问小光。
“嗯。”想到梦里那一幕幕恐怖场景，小光瞳孔紧缩，开始大口喘气，“他，他说我欠他的，可我不认识他。”
“那人长得什么样，你能描述出来吗？”秦可倒是能查看小光的记忆，只是这样对他此时脆弱的神经也是一种冲击。
“能。”小光声音有点颤。
这孩子可怜兮兮的，秦可保证，“有我在，他不会伤到你。”
“儿子，小可说能救你肯定就能救。”六婶抓着儿子的手，给他支持。
小光重重点头。
小光以前上到初中，简单的写写画画还是可以的。
“画他的特点。”
“什么是特点？”
“比如他五官有没有特别的地方，身体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未免误导小光，秦可并没说具体特征。
小光闭着眼，回想这几天梦里的一出出。
那人掐他，撕咬他，捶打他。
不光如此，他还会变幻成各种恐怖的形象吓他。
让他在梦里四处逃命。
可那人却跟猫抓耗子似的逗弄他。
闭着眼的小光面上都能看出惊惧，他手指甲扣在六婶的手背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等再睁眼，小光才意识到自己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可可姐，我看到了。”小光用袖子擦了眼泪，“他左边脸上有个痣，痣上还有毛。”
“他是方脸，脸黑。”尤其看人的时候特别凶。
“除此之外呢？”
小光又闭眼回想。
“他掐我的时候我看到他手指甲是黑的，右手食指断了一截。”
“你认识他吗？”秦可问小光。
小光摇头。
“婶子，你呢？”
听到黑痣的时候六婶眼神有些不对，再听到断指后，表情更明显。
秦可就让小光将人画出来。
“我，我不会画画。”
“就按你看到的，画个大概就行。”
小光拿笔的手抖动的厉害，一张方脸被画成了线条扭曲的正方形，他左手用力抓着右手手腕，这才勉强将那张脸画出来。
哐当——
六婶仔细看完画上不太清晰的脸，吓的从床边掉下来。
秦可看她。
想来六婶是认出这人了。
“他，他是韩二狗。”
“妈，你知道他是哪个？”
“他以前是你爸的拜把子兄弟。”提到这个人，六婶心里很复杂，她又恨又怕，“他就是个畜生！”
当年发生那件事，她恨不得那韩二狗多死几次。
韩二狗死的时候小光不到五岁，虽然有点记忆，但是记忆不多。
所以他才会觉得那人有点熟悉。
“妈，他是我爸拜把子兄弟，为啥要害我？”
“他该死！”六婶爬起来，往天上看，“韩二狗，你当年做那样的脏事，你死了活该，有本事你来找我！”
没人应她。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光着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