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步履生风,穿过寂静的走廊,径直来到局长梁有为的办公室门外。他刚要抬手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显然梁有为已经听到了他急促的脚步声。
梁有为局长站在门口,眼神沉稳中透着锐利,鬓角已有些许白发,但精神矍铄。他穿着整齐的公安制服,风纪扣一丝不苟,显然也未曾安睡。
“林默,进来。”梁有为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严,他侧身让林默进屋,目光扫过他手中紧握的笔记本,“情况有多紧急?”
“非常紧急,梁局!何雨柱同志冒死传回了关键情报,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复杂、更危险!”林默语气凝重,边说边随梁有为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内,灯光比走廊明亮许多。政委赵志坚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他戴着眼镜,面容儒雅,但眉宇间同样凝聚着严肃。他正端着一个搪瓷缸,看到林默进来,微微点头示意。
“老赵也刚到。”梁有为示意林默坐下,“说吧,具体什么情况?”
林默没有坐,而是站在办公室中央,翻开笔记本,以最简洁精准的语言,将小孙带回的情报复述出来:“梁局,赵政委,根据何雨柱同志侦查确认:第一,佟爷宅邸,村东祠堂旁青砖大院,墙高守卫严,有持手电巡逻;第二,代号丙三的废弃砖窑,确为活动据点,有新鲜车马痕迹;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佟宅和砖窑附近,养了狗! 刀疤李隐瞒了这一关键信息!第四,佟家坞整体戒备森严,何雨柱同志判断自己可能已被注意,但他为查明被拐人员确切关押点,坚持留在村内,并建议我们尽快行动!”
每说一点,梁有为和赵志坚的脸色就沉下一分。当养了狗三个字出口时,梁有为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握紧,赵志坚端着搪瓷缸的手也停顿了一下,眉头紧紧锁住。
“狗……”梁有为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这个问题太严重了!夜间行动,狗的威胁极大!刀疤李,其心可诛!”
赵志坚放下茶缸,声音沉稳但带着冷意:“这意味着,我们原先设想的秘密潜入、突然袭击的方案,必须做出重大调整。强攻的难度和风险成倍增加。”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副局长马占山快步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性格雷厉风行,进门便问:“老梁,老赵,林默,什么情况这么急?是不是佟家坞有消息了?”
“占山,你来得正好。”梁有为示意他坐下,“林默,你把情况再跟占山同志说一遍。”
林默迅速向马占山复述了关键情报。马占山听完,虎目圆睁,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他娘的!还有狗?这下麻烦了!必须得有应对措施,不然兄弟们非得栽在这上头不可!”
情况已经明朗,决策迫在眉睫。
梁有为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然后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三位搭档,语气斩钉截铁:
“同志们,情况已经很清楚。佟家坞不是一个简单的犯罪窝点,而是一个拥有武装、组织严密、警惕性极高且拥有预警能力的犯罪堡垒!单靠我们分局的力量,甚至加上南城分局的力量,进行强攻,风险巨大,很可能造成我方伤亡,甚至危及被拐群众的生命安全!”
他走到办公桌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桌面:“我决定:第一,立即将何雨柱同志获取的最新情报,形成紧急报告,由我亲自署名,上报市局党委!这不是请示,是通报紧急情况并要求支援!”
“第二,鉴于案情重大,危害严重,请求市局立即协调调动武装警察部队参与行动!同时,请求市局刑侦、治安等业务部门派出精干力量指导协同!”
“第三,立即成立佟家坞案件联合行动前线指挥部!我任总指挥,志坚同志负责政治动员和后勤保障,占山同志负责协调分局内部治安、户籍等力量配合排查和外围控制,林默同志任前线指挥,全面负责侦查信息汇总、战术制定和现场突击指挥!”
这个分工明确,责任清晰。赵志坚和马占山立刻表示同意。
林默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他挺直腰板:“是,梁局!保证完成任务!”他知道,这不仅是对他能力的信任,更是将解救群众、摧毁匪巢的重担压在了他的身上。
“林默,”梁有为看着他,语气凝重,“你现在的任务很重。第一,立刻与豆爱国、陈刚保持紧密联系,确保信息畅通,随时掌握佟家坞内最新动态,尤其是等待何雨柱关于人质关押点的最后确认信息!”
“第二,基于现有情报,特别是有狗这一条,立即开始研究制定多套突击方案!包括强攻路线、火力配置、应对犬只的方法、人员分工、突发情况处置预案等等!要细,要具有可操作性!”
“第三,初步拟定参战人员名单,以分局和南城分局抽调的精干刑警、治安警为主,同时做好与即将到来的武警部队的对接方案!”
“明白!”林默的大脑飞速运转,已经开始构思行动细节。
“占山,”梁有为看向马占山,“你立刻安排办公室人员,按照林默提供的情报要点,起草给市局的紧急报告,半小时内我要签字用印!同时,通知分局各部门负责人待命,随时准备接受任务,配合外围排查和控制工作!”
“是!”马占山起身,雷厉风行地出去安排。
“志坚,”梁有为又看向赵志坚,“政治动员和后勤保障就交给你了。参战同志的思想工作要做透,让大家明白此战的重要性、危险性,激发斗志!武器、弹药、防刺服、车辆、通讯设备、医疗救护,必须全部到位,确保万无一失!”
“放心,老梁,我立刻去办!”赵志坚也站起身,神情肃然。
短短十几分钟内,东四分局这个战斗核心被迅速激活,如同精密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林默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刻通了往佟家坞外围接应点的秘密电话线路。
“爱国吗?我是林默!”
“林局!小孙到了吗?”电话那头传来豆爱国急切的声音。
“到了,情报已收到。分局党委已做出决定,立刻上报市局请求武警支援,并成立前线指挥部。你们现在的任务是:
第一,绝对保证何雨柱同志的安全,在确保他不暴露的前提下,等待他关于人质关押点的最后消息!
第二,继续严密监视佟家坞所有出入口,记录人员车辆往来,尤其是夜间!
第三,挑选几名最精干的队员,开始秘密勘察佟家坞外围地形,特别是村东头围墙、沟渠等可能作为突击路线的地方,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林局!我们明白!”豆爱国的声音充满了干劲。
放下电话,林默摊开一张更大的白纸,拿起铅笔。他先是根据何雨柱的描述和小孙的补充,开始绘制更加详细的佟家坞村东头地图——佟宅、祠堂、砖窑、打谷场、巡逻路线、可能的暗哨位置……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关系到行动的成败和同志们的生命。
接着,他开始草拟突击方案。如何分组?如何接近?如何应对犬只?如何破门?如何分工搜索解救?如何应对武装抵抗?……
一个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一个个解决方案被提出、推敲、记录。
就在林默于分局运筹帷幄之际,佟家坞内,借宿在老太太柴房里的何雨柱,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煎熬与考验。
小孙带走情报后,何雨柱虽然暂时松了口气,但内心的弦却绷得更紧了。
他知道,自己传递出去的消息至关重要,但也将自己置于了更危险的境地。
对方不是傻子,村东头那次看似偶然的盘查,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无形的监视感,都让他确信,自己这个外乡货郎已经引起了怀疑,只是对方或许还在观察,或者暂时没有确凿证据。
天刚蒙蒙亮,何雨柱便如同前一日一样,早早起来,帮着老太太挑水扫院,表现得勤快又本分。他甚至没有急着出去做生意,而是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整理着货郎担,将那些针头线脑、泥人糖豆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副打算长期经营的模样,以此迷惑可能暗中窥视的眼睛。
老太太的孙子,那个名叫栓柱的小男孩,又跑过来围着货郎担打转。
何雨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递给他一颗糖豆,状似随意地问道:“栓柱,昨个儿听你说村东头有狗叫,可吓人了,那狗长得啥样啊?凶不凶?”
栓柱舔着糖豆,含糊地说:“可凶了!是大黑狗,就在三爷爷家后院那边,有时候在砖窑那边也能听到叫,我娘说那狗咬过人,不让我靠近。”
三爷爷家后院!砖窑!
何雨柱心中剧震!信息对上了!狗主要集中在佟宅后院和砖窑附近!这进一步印证了他的判断,这两个地方绝对是核心区域,囚禁人员的可能性极大!
他强压住激动,又和栓柱闲聊了几句,便挑起货郎担,再次出门。今天,他的目标更加明确——在不引起进一步怀疑的前提下,尽可能确认人被关押的具体位置。
他依旧在村中心活动,但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村东头。他发现,今天村口的盘查似乎松了一些,但那两个精壮后生依旧在不远处晃悠,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他们在放松我的警惕?还是另有打算?”何雨柱心中警铃大作。他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