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起的烟尘里,秦墨看到几缕黑色丝线,指节长短,根根黑得发亮,此刻看起来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再看一会儿,竟从那黑色里面看出一片五彩斑斓。
那几缕丝线仿佛没有重量,就那般悬浮在炉膛内。
但似乎每一根又重达千钧,膛内的热力并不能让它们四处飞舞。
它们就定定的悬在那里,经过烈火焚烧后丝毫无损。
得亏秦墨有天眼术加持,否则肯定忽略过去。
他小心伸出手指,刚准备捏起一根查看,忽然莫名感到一阵强烈的心跳。
没有来由的猛跳,就像极其紧张或者兴奋时,完全不能自控。
“这东西古怪得紧!”
想起苦主莫名其妙改了性子,秦墨不由收回了手指,心跳立刻平静下来。
再探、再试,结果仍然如此。
古怪!
这玩意儿不会是修真世界里的“威哥”吧!
就算“威哥”也没有这般好用啊!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就在秦墨琢磨不定的时候,那几根丝线似乎听到了他心里的嘀咕,径直从炉膛内飞出,往秦墨身上扎来。
开什么玩笑!
秦墨一蹦三尺高,慌不迭倒退。
疾风术!我跑!
这里有镇魂幡,又有云岚宗的阵法,尚且不能将这玩意儿炼化,秦墨干脆懒得动用法力试探,直接跑就一个字。
四十来平的屋内瞬间到处都是秦墨的残影。
再过上片刻,惊慌失措的他、愁眉苦脸的他、满头大汗咬牙切齿的他,各种表情的影子重叠一处,站回原地时又变成了以往的淡定从容。
逃跑显然无用。
秦墨停下身形的瞬间,就从腰间摸出根镇魂钉,转手丢了出去,再回头去看。
黑色丝线果真全都改了目标,奋力追逐镇魂钉所化的芒光,在那芒光撞到墙壁之前终于缠了上去,芒光立熄。
镇魂钉打在墙壁上发出“叮”地一声,在下落的时候被秦墨手疾眼快抄在掌中。
正要仔细观看,功德簿居然将丝线全部从钉子上摄走,继而隐去。
整个过程极其短暂,秦墨根本没来得及给出反应,甚至连紧锁的眉头也未松开。
呸!这是个什么事!
秦墨狠啐一口,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皱了皱眉头,屏息凝神,闭目内视,功德簿再度开启,里面居然多了一页,像是被墨水浸过,乌漆嘛黑,皱皱巴巴,完全猜不出究竟。
事已至此,秦墨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听起来是麻奎带了人往这边赶来。
方才这里的动静肯定让那货听到了,估计是跑来看笑话的。
秦墨赶紧深呼吸几次,继续面无表情地清理现场。
麻奎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他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没来得及收起。
秦墨撂下铁铲,主动上前见礼,同时装作不经意地向外面看了一眼,见门口站着另外五位焚尸匠,表情各异。
有两位明显同样是幸灾乐祸,另外两位踮脚伸脖,满脸关切。
那周阿牛倒是皱着短粗的眉毛,一脸疑惑。
秦墨将众人的神情收落眼中,和麻奎见过礼后站在原地,脸色淡然。
呵呵。
听麻奎干笑两声,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麻仙师,您这是?”
秦墨眼见如此,便主动笑着搭话,毕竟该给的面子总是要给。
“我、我是以为你遭了不测,特意带人过来看看。既然你没事,那就好了。”
麻奎很快镇定,说完后指着秦墨,冲门外几位喊话,声音极其响亮,远近可闻:“你们都跟人家学着点,干活就得像他这样,干净利索,不给我们添麻烦!”
又对其中一位瘦长脸的汉子呵斥:“郑百丑,你以后再炸炉就自己滚!别给老子添乱!”
训话完毕,麻奎将挤在门口的焚尸匠一把扒开,急匆匆离去。
那两位等着看好戏的匠人自然灰溜溜的跟着消失,其中叫做郑百丑的男子还回头看了秦墨一眼,一脸忿忿。
另外两位冲秦墨点了点头,也都离开了这里,片刻间门口只剩了个周阿牛。
秦墨对郑百丑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当下只能不做理会,他走到门外问周阿牛:“你怎么还不走?”
“你没事就好了。”
周阿牛答非所问,又低声补充:“麻奎不过是想耍耍威风,我倒是觉得你肯定没事。”
“哦?”秦墨早猜到麻奎的意思,故此毫不惊讶,反倒有些吃惊周阿牛的看法。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和我也不一样,怎么说呢?”
周阿牛挠了挠脑袋,最后憋红了脸也只憋出一句:“你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
秦墨见他的样子不像作假,便只笑笑摇头否认,也不追问为什么。
那周阿牛急了,抓着头发说:“真的,你别不信我,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这样觉得了!”
为何?秦墨只好收起敷衍心态。
“你和栖霞山上的仙师们一样,看人时大大方方,遇事时不慌不忙。”
周阿牛眼神发亮,竹筒倒豆子般将组织好的语言都说了出来。
“哪里哪里,我自己都没注意这些。怎么,周老弟见过栖霞山上的人物?”
栖霞山名气不小,和莽古峰相距二三百里,山下的栖霞镇更像是一座城市,非常繁华。村里如果有谁去过那里,回来时肯定会炫耀一番。
秦墨也知道栖霞山,便随口一问,心里却是暗想:看起来是个憨憨,想不到眼光不错。
“嗯,我就住在栖霞镇,这次应召的是我师父,可惜我师父前段日子被僵尸害了命去,于是我就来了这边。”
周阿牛的语气有些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