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不自觉停下奔跑,现出身形。
对方在这时也看见了秦墨,焦急的小脸上立刻露出放松的笑容,欲言又止。
秦墨直接冲桥下扬了扬下巴。
啊?
许英秀脸色惊讶,紧走数步扒着栏杆往下观看,等看清桥下情形时不由自主发出轻呼,接着居然从桥上一跃而下。身法虽急,却也翩若惊鸿。
那桥少说也有两三丈高,许英秀转眼间轻松落地,跑向打斗之所,边跑边喊:“姐姐手下留情!”
秦墨本来想走,这个时候却又不想走了。他皱了皱眉头,依然掐起敛息术,就站在那里扒着栏杆往下看。
场中酣战的二人见到许英秀赶来,在空中换了一招后各自落地。
崔桃夭气喘吁吁,长眉紧皱,将拂尘抓在手中护住自身。孙庆祥变化数次,终于变回原本模样,目光时而呆滞,时而清醒。
“多谢姐姐肯留情。”
许英秀温声软语,凑上前去感谢崔桃夭。
崔桃夭眼神警惕,眉头皱得更紧,问她:“妹妹,你认得这怪物是谁?”
许英秀勉强一笑:“让姐姐笑话,这是我家外子。”
“外子?”崔桃夭疑惑,声音也大了些。
嗯。许英秀轻轻点头,她回头看了眼孔庆祥,脸色平静。
那边的孔庆祥见此神情激动,要走过来时又看了看崔桃夭,马上横眉立目。
他破口大骂崔桃夭,言辞粗俗不堪,目光又逐渐疯癫,可是似乎被许英秀吓住,只在那里骂人,不敢真的冲过来。
崔桃夭受到羞辱,猛地将手中拂尘“刷”地一摆,真气外放,把许英秀冲得退了数步。
许英秀脸色尴尬,一边挡在崔桃夭身前赔不是,一边回头呵斥孙庆祥。
哄了好一会儿,崔桃夭才消了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问许英秀:“妹妹,你嫁给丁典,就是为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死胖子?”
许英秀尴尬一笑:“姐姐莫怪,外子无辜遭人杀害,我不得不行此下策。事情虽然不是丁典做下,却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说着三言两语将孙庆祥被杀的事情讲了一番。
她嗓音清脆,秦墨又耳聪目明,自然能听得清楚。这姑娘把丁典描述成唐风的帮凶,许英秀用了三个词形容:无恶不作、恃强凌弱、贪得无厌。
而她自己则为了报仇,不得不委身仇敌,期待有朝一日能够雪恨。
唉。许英秀最后叹了口气:“如今那仇是报不了了,还请姐姐大人大量,不要揭穿此事,我自愿离开丁家,行吗?”
崔桃夭闻言愣了会儿,她看了看恳求的许英秀,神情惋惜,又去看那边咒骂不断的孙庆祥,满脸嫌恶,之后才摇了摇头。
“妹妹,我本来想将你引进我梵音谷,可听你的意思,是和这个村夫莽汉断不了瓜葛,那你知道他现在早非人身吗?丁典身上的毒就是他下的吧?”
崔桃夭一早怀疑许英秀,无奈许英秀一直装作对此事毫不知情,就连蛊王虫卵如何孵化,又是如何改了主人,她也一问三不知,崔桃夭本就半信半疑,直到此刻才如梦初醒。
而许英秀被对方戳破真相,神情尴尬,只见她低下头说:“还请姐姐怜悯,我们以后远走他乡,再不回来也就是了。”
噗。
忽听崔桃夭笑了一声,“那也不必。只要妹妹和我说,你家外子是如何变成这副德行的,我就教你个法儿,帮你替他重塑肉身。”
啊?许英秀闻言抬起头来,脸上惊喜交加。
站在桥上观看的秦墨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禁直摇头。
“重塑肉身”云云,自然是胡扯。那孙庆祥又不是哪吒,哪里来的重塑肉身。
何况就算崔桃夭真有这样的本事,又怎么会用在孙庆祥身上?
他猜到崔桃夭对魂丝起了兴趣,所以想从许英秀这里套出话来。
想到这里,秦墨不由走起了神。
按理来说,灵矿哪家都有,所以那变尸也都应该大同小异。
那为什么听起来似乎只有云岚宗才有魂丝,梵音谷不挖灵矿的吗?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魂丝并非全由亡魂残念加上辐射所构成,里面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因素。
而这个因素,多半就与那道神秘的召唤有关。
胡思乱想间,瞥见地上的瓷瓶不知何时被崔桃夭摄回掌中,心下顿时一惊。
只见崔桃夭将瓶儿擎在掌中,定定看着许英秀。
许英秀眉头稍皱,温声恳求:“外子的魂魄无所依托,恐怕很快就会散去,姐姐能不能先替他塑了肉身,剩下的我回头再和你说。”
崔桃夭闻言摇头,但笑不语。
“唉,那姐姐容我和外子商量商量。”许英秀叹气,说着转身走向孙庆祥。
两人很快聚在一处交谈,声音极低,内容听不太清,看起来是一问一答,许英秀发问,孙庆祥回答,中间孙庆祥还往崔桃夭这边看了一眼,跟着又弄出黑雾来,将两人罩在了一处。
秦墨见此稍稍担心,生怕孙庆祥又发起疯癫害了许英秀,但随即摇头,苦笑自嘲。
而崔桃夭看着那团黑雾,神情淡然,只偶尔弯起嘴角,似笑非笑。
黑雾很快散去,只见许英秀愁眉苦脸拉着孙庆祥走向崔桃夭,边走边说:“姐姐,我们答应你了,那东西我确实不清楚,让他和你说吧。”
崔桃夭看到孙庆祥也跟了过来,立时满脸警惕,她后退两步回应:“让他站在那里说即可,不要再过来了。”
许英秀听了无奈一笑,和孙庆祥点了点头,自己走了过来。
那孙庆祥现在恢复了正常,半点也看不出刚才吃了唐风,此时膀大腰圆在那里一站,扯起嗓子喊:“既然秀秀说你能帮老子重塑身躯,老子就和你说说我的遭遇。”
崔桃夭听得直皱眉,被走到身旁的许英秀扯了扯衣袖。崔桃夭只得冷哼一声,偏过了脸去。
孙庆祥又喊:“但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诉老子,你那瓶子是干啥的?怎那般邪门?”
“问那么多作甚?”崔桃夭没好气地回应,还是不耐烦地解释:“我这宝贝叫无量瓶,是我师父传给我的,里面有一滴千年石乳,最擅重塑身躯。”
站在桥上的秦墨听到这话,心里不免犯了嘀咕,暗想:千年石乳?莫非她真能重塑身躯?可是她为什么一上来就拿它对付孙庆祥?又想:孙庆祥不是有木雕吗?那许英秀为什么还说他的魂魄无所依托?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秦墨想不明白,只能继续观望。
却在这时,场中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