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姓袁,流沙盟散修,前不久才跑到青冥渡。
流沙盟做的就是打家劫舍的买卖,他们时常在小怀庄周边流窜做案,云岚宗几次围剿都没能将其肃清。
如今保护伞被云岚宗治了罪,蓝若兮的三把火又烧得旺,整个流沙盟树倒猢狲散,险些解体。
袁姓散修拖家带口来到青冥渡,连左邻右舍都没认全,结果成了拓跋烈的出气筒。
另外一户是个独居的老头儿,听到动静后出来查看,被二者打斗所波及,因此送了性命。
谢重霄简单讲述事情经过,将秦墨带到现场后不知所踪。
秦墨正担心他追问自己此行目的,如今见他肯消失,当然求之不得。
那拓跋烈的手段极其残忍,死者无不四分五裂,连伤口附近的筋肉血管都被绞得粉碎,其性子可见一斑。
秦墨不忍多看,此时大雨也已经停下,他在院中找了块干净宽敞的地儿,将几具遗体拖到院中整齐摆好。
接下来是老三样,烧纸,燃香,整理遗容。
他找来些家具劈成干柴,在地上搭好火架,又种下南明离火,就这般以天地为炉,将几具尸首焚化。
功德簿开启又合拢,修为几乎没有涨幅,秦墨并不觉得惊讶。
这些人里只有袁姓修士是炼气五层,剩下的几位三层不到。
相应的,奖励也寒酸无比,全是丹药,止血丹,解毒散,还有枚烟雾弹,不知出自谁人。
倒是从老者的画卷里得知,那谢重霄经常来往这边,或是下棋闲聊,或是喝酒赌钱,要不就是溜进清楼寻些乐子,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出身,准会以为是哪家的山大王。
眼见时候不早,秦墨就地歇息,等天际发白重新踏上了征程。
经过昨夜那场风波,秦墨这次选择步行,尽挑些难走的路径,直走了二三十里,来到一片树林之中,歇息后继续上路,就这般走到晚上,离鬼牙林还有百数里。
正好这处是个山坳,秦墨拿飞剑挖了个大洞,又搬来石头堵住洞口,准备在此过夜。
他行了会儿功,稍觉疲累,刚要闭目歇息,大虫从功德簿里跳出来,叽叽呱呱和秦墨说个不停。
秦墨倒是能听懂,原来它之前在柳如烟身上发现了好吃的东西,但是柳如烟修为太高,所以想让秦墨帮忙。
秦墨听了只觉得大虫嘴馋,并没多想。
那柳如烟是梵音谷弟子,也没被魂丝染上,身上哪来的美食?
他摸了枚辟谷丹给大虫喂下,和哄熊孩子一般。
且说秦墨睡至半夜,莫名醒转,刚睁开眼睛便感到洞口有人,从缝隙中向外看去,只见月下立着一位俏佳人,面上挂霜,却不是柳如烟是谁?
事已至此,秦墨索性一拳将洞口的巨石打飞,起身走了出来。
“你那汉子又不是我杀的,你想报仇找错人了!”
眼见柳如烟脸色不快,秦墨开门见山,说话的同时分外留意周围的动静,生怕遭了拓跋烈的毒手。
柳如烟长眉一轩,拿出一团灵光闪闪的丝线向秦墨示意,朱唇轻启:“你这灵蛛丝是哪里来的?”
“捡的。”秦墨眼睛不眨。
“胡说八道!”柳如烟收起灵蛛丝,冷笑两声,“这丝线上有我独门染料,那染色的金盏花也是我焚音谷特产,你是去哪里捡来?”
“就坑洞里啊,那个水坑边上,你不是去过吗?”秦墨面不改色。
“果真?”柳如烟眉头紧皱,脸上半信半疑。
“大姐,我骗你作甚?”
秦墨撇嘴,“我就是普通焚尸匠,你们一个个修为那么高,我去哪里抢得来?”
“你可不是普通的焚尸匠。”
柳如烟神色稍缓,“我且问你,你后来见过呼延灼没有?”
秦墨直接把头摇成拨浪鼓:“我要真见到他,哪还有命在!”又不经意似地问她:“拓跋烈呢?”
柳如烟干脆拒绝回答,她盯了秦墨好一会儿,就在秦墨被她看得发毛时,忽见她展颜一笑:“秦小弟,和姐姐回谷里玩上两天如何?”
“那啥,我还有事,要不我以后再去找你。”秦墨心说:谁爱玩谁玩,我可玩不起!
柳如烟显得十分大方:“那你先去忙,我给你三天时间。千万不要想逃跑,你要真能躲开我的追踪,也算有本事了。”
秦墨也好奇,便问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又问:“拓跋烈是不是在附近?”
“我在你身上放了点特制香粉,呐,就是用金盏花做的,你洗不掉的。”
柳如烟对此十分自信,又马上一脸嫌恶,“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提那个混账。”
原来她见到拓跋烈后就开始后悔,不该把他喊来。
再后来她抓秦墨失了手,料定谢重霄护短,便借机离开了青冥渡。
那拓跋烈果然起了贼心,幸亏她修为不差,小法术懂得又多,终于将拓跋烈甩开,再借助香料一路寻到了这里。
她之前站在洞口,没即刻动手,心里其实很复杂,既怕从秦墨这里得到不好的消息,又怕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这段日子她寝食难安,辗转反侧,眼见答案就在面前,却又不敢亲手揭开了。
秦墨自是不知道女子心思,此时见她和拓跋烈之间有了嫌隙,立时放心许多,但是自己去做任务,肯定不能给她发现,否则难免会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又但是,柳如烟实在是位让人无法拒绝的女子。
她修为高,主意多,变脸快,鬼知道如果拓跋烈真在这里出现,她会不会立刻改了说法,挑唆拓跋烈先抓了自己再说。
吱吱吱吱。
就在秦墨拿不定主意时,大虫又开始急不可耐叫喊。
这次秦墨听懂了,不由皱了皱眉。
“呼延灼的?”秦墨看着微隆的腹部。
“多嘴!”
柳如烟脸色一红,举手要打,才想起来这举动等于变相否认,她又羞又恼,手掌放不下来也打不下去。
秦墨满不在乎咧嘴,“柳姑娘我和你说,我会看相,你这孩子生下来肯定有问题。”
“当真?”
柳如烟顺势撤回手掌,放在腹部上。
她本就有些疑心,尤其那黑袍男子殊为诡异,所用神通闻所未闻,如果这孩子要真是他的,会不会是妖怪也难说。
“嗯,这孩子不把你全部榨干生不下来。”
秦墨倒是没骗她,那大虫可不就是对她肚子里的东西急不可耐!那东西肯定不是正经胎儿。
“那怎么办?都这么大了......”
柳如烟虽是女子,但明白事情轻重,尤其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早把那点母性抛之脑后。
“你要是相信我......”
秦墨自己也觉得难以启齿,便主动打住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