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又见面了。”
楚轩白主动和李世恒打招呼，又喊了同门去请门主过来，之后便在人群里寻找秦墨的身影，遍寻无果，心下隐有失望。
“我喊了师父过来调停，怎么楚兄好像不太满意？”
李世恒瞥见楚轩白的神色，声音一冷。
呵呵。楚轩白干笑。
笑声让李世恒觉得刺耳，因此面色更黑，手掌一伸：“玄灵丹方！”
楚轩白刚想说丹方不在他这里，忽感手中多了一物，摊开来看，似乎是丹方，可惜还没等看清楚，被李世恒抢去。
“你！”楚轩白不禁怒火丛生。
“我怎么？”李世恒收起丹方，眼神睥睨。
他在通玄门里吃了瘪，一直想把场子找回来，如今师父来了，自是有了底气。
楚轩白年轻气盛，就要动手，却见秦墨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极其自然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微笑着与李世恒对答。
“李兄，如果我没看错，来的可是庶务堂的吴守真吴长老？”
当年秦墨作为云岚宗候选，就是被吴守真测试后刷了下去。
秦墨至今记得老头儿的原话：似你这等天才我们云岚宗教不了，你还是去祸害别家吧！
如今再次见到故人，这段不愉快的记忆也随之涌现。
秦墨心里正有些不痛快，便要搞些事情出来。
“怎么，我师父的名姓也是你能叫的？”
李世恒撇嘴。
他很想问问面前之人到底是谁，怎能把下巴抬得比他还高？却浑然没有察觉，他比秦墨矮了一个脑袋有余，无论秦墨怎样解释，在他眼里难免都是高傲姿态。
“不敢，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吴长老德高望重，李兄定然也是年轻有为。”
秦墨笑容可掬，脸上看不出半分火气。
楚轩白隐约觉得气氛诡异，但听到秦墨用“年轻有为”形容李世恒，偏偏李世恒老相，而且也不是很“有为”，他立刻反应过来，适时添了两声奸笑，可意会不可言传。
李世恒倒只觉得秦墨是在夸他，脸色顿时缓和许多，要不怎么说傻有傻福。
想必秦墨刚才的声音大了点，被那边刚刚谈判完毕的吴守真听到。
他之前只说了句“莫要无事生非，免得凭空招惹祸患”，便让那数家门派陆续撤场，估计是怕夜长梦多，有些抬不走的尸首收了储物袋后就丢在地上不管，没点素质。
且说吴守真隐约觉得声音熟悉，偏头看去，认出是秦墨时不由愣了一下。
秦墨郑重冲他抱拳：“恭喜吴长老收到一个可心弟子。”
吴守真闻言呆了又呆。
事实上他始终无法把“秦墨”这个名字和眼前之人对上号。
因为这个名字在云岚宗的流传度相当广，上至掌门，下至焚尸堂的杂役小厮，都知道此人是个了不起的焚尸匠。
遥想当年秦墨参加宗门测试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那时的秦墨瘦瘦高高，和麻杆相似，说起话来也是磕磕巴巴，更别说是混灵根的天才，像这样的人物不要说收入门墙，就是当个传话的杂役都嫌碍眼。
但今晚的秦墨却如脱胎换骨，看他形貌昂藏，声如碎玉崩金，顾盼间神目如电，哪里还是当年弱鸡模样？
反观他徒弟李世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有他拖后腿，何至于自家考核年年靠后？
吴守真呆了一阵，有些尴尬，幸好李世恒喜滋滋跑过去奉上丹方，邀功似地说：“师父，我拿到了！”
哦哦。吴守真看了眼丹方，抹手收起，稍觉开心。
谁也不知道大劫什么时候来，补气灵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于云岚宗来说，一般的补气丹也看不上眼，玄灵丹则正好能填补空缺。
“你这次很不错，回去我向门里替你讨赏！”
吴守真声音不小，说话的同时报复式地看了秦墨一眼，那意思是说：你小子莫要猖狂，我这徒弟笨是笨了点，那又咋了？还不是拿到了丹方！
“丹方是我们看在秦师兄的面子上才送出的，还请吴前辈明鉴！”
楚轩白似乎看不懂暗流涌动，他替秦墨分辩了一句，上前躬身行礼，“晚辈楚轩白代通玄派感谢前辈援手，还请前辈在此等候片刻，我们门主会亲自过来相迎。”
“免了！”
吴守真面色一沉，看着秦墨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在平时，他定要好好说教一番，哪怕秦墨的名气再大点也无妨，即便动了手，凭他庶务堂长老的身份也完全担得起。
只是这里不是天岚山脉，“玄灵丹方”又是秦墨的功劳，要是真如此对待一个有功之士，免不了会被小门小户诟病，吴守真丢不起这人。
“你既然这般能干，就替门里把这满地的尸首处理一下，也算是干回你的老本行了。”
吴守真阴阳一句，放出破云飞舟，带着人马撤离此地。倒是有几位云岚宗弟子，飞舟升了空也要扒在船舷上多看秦墨两眼，眼神无不敬佩。
直到飞舟消失，楚轩白回过神来，他见吴长老如此做派，难免替秦墨感到不值。
正准备过去劝慰几句，却发现秦墨早跑去战场中间，极其娴熟地处理起地上的尸首。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些残肢断臂皆被拼凑成一具具完整的遗体，总共八具，摆得板板正正，连碎肉都看不到一块。
摆在第五具的那位不知是哪家弟子，刚刚只是昏了过去，这时才醒过来，他保持身体不动，悄悄将眼睛张开一丝缝隙，四下里乱扫，却不料刚好对上楚轩白的目光。
一道剑光闪过，正钉在那弟子心口窝上，楚轩白也跟着纵了过来：“秦兄，我来帮你！”
场上其余的通玄门人倒没楚轩白这般主动，他们全都退避三尺，其中有两位女弟子直接捂住口鼻，偏过了头去。
秦墨恍若未见，极其自然地让楚轩白去拣些干柴回来。
好咧！楚轩白率众弟子领命而去。
两三刻后，等楚轩白他们回到这里，秦墨早已不见了人影，地上留着八堆骨灰，恰好一阵清风吹过，骨灰纷纷扬扬，很快融入天地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