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医院百叶窗，在陆沉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光影。顾清欢趴在病床边，手指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像是生怕一松手，眼前人又会消失在生死边缘。昨夜的誓言还在耳畔回荡，她的眼眶再次泛起酸涩——这几日以泪洗面，连哭腔都变得沙哑干涸。
“水……”陆沉喉间溢出微弱声响，顾清欢触电般弹起。瓷勺舀起温水时，她的手腕还在不受控地颤抖，几滴水珠顺着杯沿滑落，打湿了陆沉胸前的纱布。
“烫。”他突然偏头躲开，声音轻得像羽毛。顾清欢这才惊觉水温过高，慌忙把水含进自己口中降温，又俯身将温水渡进他嘴里。呼吸相缠的瞬间，陆沉忽然伸手扣住她后颈，带着绷带的手指微微收紧：“不是说要以身相许？”
沙哑嗓音裹着戏谑，却让顾清欢鼻尖一酸。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说真的。等你出院，我们就去领证。”泪珠砸在陆沉手背，晕开纱布边缘的血迹，“你明明那么怕疼，那天怎么敢……”
话未说完，病房门突然被撞开。顾清欢的继母林婉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进来，珍珠项链随着急促呼吸剧烈晃动：“顾清欢！你还有脸在这谈婚论嫁？陆氏集团因为这次意外股价暴跌，你知道牵连多少人？”
她扬手甩出一叠文件，纸张如雪片般散落。顾清欢瞥见最上面“解除合作协议”的字样，陆沉突然剧烈咳嗽，喉间溢出的血沫染红了枕巾。
“出去。”他攥着顾清欢的手骤然发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林婉却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手机：“看看热搜吧，全城都在议论陆家继承人舍命救灰姑娘。陆氏董事会已经要求你公开道歉，承认故意制造车祸炒作——”
“不可能！”顾清欢夺过手机，热门词条#陆沉车祸真相#下，营销号配图正是她被陆沉推开的画面。评论区腥风血雨，有人说她故意买热搜上位，有人扒出她乡下出身的背景冷嘲热讽。
陆沉突然剧烈挣扎，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顾清欢慌忙按住他：“别激动！医生！”她转头看向林婉，眼底泛起血丝：“是我害了他，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现在知道求我了？”林婉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除非你答应联姻，和周氏集团的继承人订婚。陆氏需要周家注资，而你，不过是枚棋子。”
顾清欢感觉陆沉的手突然变得冰凉，低头见他强撑着支起身子，染血的嘴角扯出冷笑：“想动她，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话音未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顾清欢胸前的衣襟。
“我答应！”顾清欢突然转身，泪水混着血水滴在地板上，“但我要陆沉平安，还要你澄清车祸真相。”她握紧陆沉的手贴在脸颊，哽咽着说：“等你好起来，我一定回来。如果周家敢动我……”她抬头望向林婉，眼底燃烧着决绝的火焰，“我会让所有人知道，顾家千金的命，只值陆沉一条。”
陆沉的手指无力滑落，监护仪尖锐的鸣笛声中，顾清欢被保安强行拖出病房。她隔着玻璃疯狂捶打，哭喊着：“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林婉慢条斯理整理着丝巾，看着屏幕里周氏公子的照片轻笑：“周家最讨厌被人威胁，这丫头，怕是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夜色渐浓，顾清欢蜷缩在出租车后座，手机不断弹出陆沉的病危通知。她咬着唇打开银行账户，里面躺着这些年打工攒下的十万块。指尖颤抖着输入转账金额，备注栏写着“赎身费”。车窗外霓虹闪烁，她摸着无名指上若有似无的戒指痕迹，在心里暗暗发誓：陆家的救命之恩，顾家的逼婚之仇，她一定会用命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