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梓言从工地逃脱的惊魂未定还未消散,沈慕寒办公室里的空气却已凝固得能掐出水。张律师送来的调查报告摊在红木桌面上,密密麻麻的文件里,陈川与苏氏集团的资金往来记录刺得人眼睛生疼。转账备注栏里“计划推进款”“舆论造势费”等字眼,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
“陈川跟着我八年了。”沈慕寒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他捏着钢笔的指节泛白,笔尖在报告上戳出细小的孔洞,“当年他父亲车祸,我二话不说垫付了全部医药费,没想到换来的是背后捅刀。”
楚梓言伸手覆上他冰凉的手背,触感僵硬得如同石膏。她想起白天在资料室里,陈川镜片后那道若有似无的审视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苏瑶说的股权转让协议,会不会和这份资金流水有关?”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陈川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领带歪斜,额角沁着汗珠,手里攥着一个牛皮纸袋。他直勾勾地盯着沈慕寒,喉结上下滚动:“沈总,您果然查到了。”
沈慕寒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解释一下,这些钱都用在了哪里?苏氏集团给了你什么好处?”
陈川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他将纸袋狠狠砸在桌上,文件散落开来,竟是一份标注着“沈氏集团机密”的股权代持协议:“好处?我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当年我爸的车祸根本不是意外,是你父亲为了吞并我们陈家的公司,买通了卡车司机!”
楚梓言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暴雨倾盆而下,雨水拍打着玻璃,将陈川扭曲的脸映得支离破碎。沈慕寒的身子晃了晃,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陈川扯开衬衫领口,从脖子上扯下一枚生锈的车载挂件,“这是车祸现场找到的,上面刻着‘沈氏物流’的编号!这些年我忍辱负重留在你身边,就是要等这一刻——让沈家血债血偿!”
空气仿佛被抽走,楚梓言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沈慕寒沉默良久,弯腰捡起挂件,指腹摩挲着上面斑驳的刻痕:“我不知道当年的事,但我父亲已经去世,如果你觉得不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而不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法律?”陈川嗤笑一声,突然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苏瑶娇滴滴的声音从手机里飘出来:“只要楚梓言和沈慕寒反目,那份伪造的股权转让协议就能生效,到时候沈氏集团就是我们的了……”录音戛然而止,陈川将手机甩向楚梓言,“现在信了吧?苏瑶不过是个棋子,背后真正的操盘手,是恨不得沈家破产的所有人!”
窗外惊雷炸响,楚梓言望着满地狼藉的文件,突然想起苏瑶那天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从照片事件到工地对峙,从资金暗流向股权阴谋,一切都是精心编织的罗网。而更令她心惊的是,在这场商战旋涡里,她和沈慕寒不仅要面对明枪暗箭,还要解开上一辈留下的恩怨死结。
沈慕寒忽然伸手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如炬地盯着陈川:“你想要个说法,我给你。但现在,你涉嫌商业犯罪,必须跟我去警局。”他转头看向楚梓言,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至于我们,得先活下去,才能谈未来。”
暴雨冲刷着整座城市,楚梓言握紧沈慕寒的手,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他们的爱情早已和家族命运、商海沉浮紧紧纠缠在一起。而这场暗流涌动的风暴,才刚刚露出它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