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放元同样面容狰狞,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法则本源的精血喷在双手结成的法印上。
一股法则之力,如同狂风般席卷向玉璧。
两位法则境老祖,燃烧着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本源,试图强行加固那摇摇欲坠的镇压核心!
嗡——!
玉璧吸收了两位老祖的力量,光芒猛地炽盛了一瞬,强行将汹涌喷发的魔气压制下去少许。
井壁上残余的符文也仿佛回光返照般亮起。然而,这光芒仅仅维持了不到三息!
“吼!!!”
井底再次传来一声更加暴怒、更加清晰的咆哮!
这一次,伴随着咆哮,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意志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在玉璧和两位老祖的神魂之上!
“呃啊——!”
“噗——!”
李修鸿和李放元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震颤,七窍之中竟有丝丝黑气溢出!
他们喷出的鲜血不是鲜红,而是带着诡异的黑紫色!
两人身上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水分的枯木。
那玉璧的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骤然黯淡下去,表面甚至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魔气失去了压制,更加狂暴地喷涌,如同黑色的怒潮,瞬间将整个井口和周围数十丈区域彻底淹没!
井壁符文大片大片地崩解!
“完了…全完了…”那汹涌的魔气喷涌而出,两人浑浊的老眼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感觉自己的本源正在被那恐怖的魔龙意志飞速侵蚀、瓦解。法则境在这魔龙面前,哪怕对方被镇压实力大损,依旧如同蝼蚁面对山岳!
李修鸿强行支撑着没有倒下,枯瘦的身躯摇摇欲坠,他死死盯着井口,嘶声道:“八链已断…锁龙阵…崩毁在即!这孽畜…这孽畜的力量在复苏!它…它要冲破最后一道枷锁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不甘。
作为看守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下面那东西的恐怖。
据皇室祖籍记载,这魔龙被镇压前有着圣者境五重的实力!即便如今实力不复全盛时期,也绝非东荒州任何势力所能抵挡!
或许…那个新近崛起的神秘势力——帝氏!有能力与之对抗。
李潇挣扎着爬到两位老祖身边,看着他们惨状和那愈发狂暴的魔气,心中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老祖!老祖!我们…我们该怎么办?这魔龙一旦破封,我大岐…东荒州亿万生灵…”他不敢再说下去,那画面只是想象就足以让人神魂俱裂。
“怎么办?”李修鸿惨笑一声,嘴角溢出的黑血显得格外刺目,“能怎么办?集合整个大岐之力?倾尽举国资源?呵…在圣者面前,通天境是蝼蚁,法则境…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虫子!阵法崩毁,锁链尽断之时,便是这魔龙脱困,焚尽东荒之始!”
李放元剧烈咳嗽着,黑血不断从口中涌出,他死死抓住李潇的龙袍袖口,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年轻的皇帝,用尽最后力气嘶吼:“逃…快逃!带着…带着皇室血脉…能逃多远逃多远!离开东荒…永远…永远不要回来!” 说完,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气息更加微弱,眼神涣散。
李潇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魔龙肆虐,整个东荒州都将是炼狱!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帝氏那巍峨神秘的永夜神都,闪过帝圣龙那深不可测的身影。
帝氏…或许是唯一的变数!
“老祖!帝氏!神陨帝氏!”李潇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急促而嘶哑,“帝圣龙族长深不可测!我们…我们是否立刻向帝氏求援?或许…或许只有他们能…”
“帝氏?”李修鸿猛地打断他,枯瘦的脸上肌肉抽搐,眼神复杂无比,有希冀,但更多的是更深的忌惮和苦涩,“你以为老夫没想过吗?”他剧烈地喘息着,压制着体内肆虐的魔气。
“帝氏…是龙!是翱翔九天的真龙!我大岐在他们眼中,也不过一隅蝼蚁!我们有什么资格去求援?凭什么让他们为了我们,去对抗一头脱困的圣者境魔龙?这其中的凶险,圣者都可能陨落!他们凭什么为我们冒险?”
李修鸿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更何况…帝氏也不定能…”
李潇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是啊,凭什么?
帝氏凭什么要救他们?
凭大岐皇室那点微不足道的“善意”?
还是凭现在这灭顶之灾?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彻底淹没了李潇。
进是死,退也是死,他颓然地瘫坐在地,龙袍沾满了尘土和黑紫色的魔气污渍,再无半分帝王威仪,只剩下一个被灭顶之灾吓破了胆的可怜人。
他看着那汹涌翻滚、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魔气,听着井底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暴虐的沉闷低吼和锁链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已经看到了末日降临的景象——赤地千里,尸横遍野,整个东荒州在魔焰中哀嚎,大岐王朝的基业连同他李氏血脉,彻底化为历史的尘埃!
“难道…天要亡我大岐吗?”李潇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认命般的绝望。
地底空间内,只剩下魔气翻滚的呜咽声、锁链的哀鸣、井底魔龙越来越不耐烦的撞击与咆哮,以及两位老祖沉重而痛苦的喘息。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重,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将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彻底碾碎。
九天锁龙井,这座李氏王朝世代背负的囚笼与坟墓,正在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崩塌前奏。
“不行,不管如何,我都要试试”,李潇眼神突然坚定,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魔龙破封而出也还有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