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撕裂空气!
正在夺路狂奔的黑风煞,双腿猛地一颤!
不是剧痛,是一种瞬间的、彻底的、诡异的虚无感!仿佛两条腿在刹那间凭空消失了!
紧接着,一股汹涌灼热的洪流才从大腿根部猛地喷发出来!
噗!
黑风煞的腰部以下,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巨斧瞬间斩断!
断口处血肉模糊,筋骨毕露!
半截小腿带着破烂的裤管和鞋子,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打着旋飞了出去,“啪嗒”一声掉落在几步外的门边!
“啊——!!!”黑风煞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失去支撑的身体猛地失去了平衡,如同一座崩塌的肉山,轰然向前扑倒!
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石门槛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鲜血瞬间从他额头的伤口和大腿断口处同时狂涌而出!
剧烈的疼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疯狂扎进他的大脑,让他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嚎叫!
粘稠的鲜血迅速从他身下蔓延开,与独眼龙、刀疤脸的血泊连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混合着刺鼻的硝烟味,彻底统治了这间小小的石屋。
地上横陈着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一个无头,一个胸口开洞。
半边身子的黑风煞在血泊里翻滚哀嚎,声音凄厉得如同地狱受刑的恶鬼。
喷溅在墙壁上的血迹呈放射状绽放,如同妖异的地狱之花。
姜婵缓缓垂下枪口。
枪管因为连续激发而微微发烫。
她冰冷的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屋内,如同在审视自己的战场。
她的呼吸依旧平稳,仿佛刚才那三枪只是拂去了三只微不足道的蚊虫。
石屋外。
死寂!绝对的死寂!仿佛整个喧嚣的山寨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巨大的篝火还在噼啪燃烧,照亮了四周土匪们一张张惊愕、凝固、如同石雕般僵硬的脸。
他们脸上的淫笑、兴奋、贪婪,还未来得及褪去,就被那连续三声从未听过的、如同九天惊雷般恐怖的巨响硬生生冻结!
端着酒碗的手悬在半空。
张着嘴准备喊叫的喉咙没有发出声音。
正在撕扯烤肉的牙齿停止了咀嚼。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在那一刻被彻底抹除。
偌大的山寨空地,只剩下篝火燃烧的木柴发出的轻微爆裂声,以及夜风刮过旗杆的呜咽。
蜷缩在角落的村民堆,连那压抑的呜咽都彻底消失了。
赵婶子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旁边的妇人眼睛瞪得极大,里面是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恐惧。
几个孩子被大人死死按在怀里,连一丝呜咽都不敢发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石屋方向。
那巨响……是什么?
那撕裂夜空的恐怖声音,像是雷霆就在耳边炸响!但天上并无乌云闪电!是妖法?是神罚?
巨大的问号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整个山寨,陷入了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死寂,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头顶,像一块浸透了水的厚毡布,闷得人喘不过气。
篝火噼啪的爆裂声此刻显得异常刺耳,夜风的呜咽也如同鬼哭。
几息。
如同凝固了几个世纪。
“哐当!”一个土匪手里的酒碗终于拿捏不住,脱手砸在脚下的石头上,劣酒四溅,碎裂声在这片死寂中如同惊雷!
这声音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拧开了冻结的阀门!
“啊——!!!”一个年轻土匪发出一声尖叫!
他惊恐万分地指着石屋,踉跄着连连后退,“听到没有?黑风爷在叫……他竟然在叫……那屋子……是不是有鬼啊?!”
恐惧如同瘟疫,瞬间点燃了人群!
“打雷了?!是老天爷打雷了?!”
“放屁!不是天上!是那屋子!声音是从那屋子传出来的!”
“那……那是什么动静?!独眼爷…刀疤爷他们……”
各种猜测、惊恐的嘶吼混杂在一起,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大部分土匪喽啰已经被眼前无法理解的景象和那恐怖的巨响彻底吓破了胆。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一声暴戾的嘶吼压过了混乱!人群边缘,一个身材精壮、穿着半身皮甲、脸上带着狠厉之色的汉子猛地跳上了一块大石!
他是二当家“毒蝎”。
他手里挥舞着一把锋利的腰刀,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眼神里混杂着惊疑和强装的凶狠,“哪来的妖怪!狗屁神罚!兄弟们,抄家伙!围了那屋子!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
二当家的怒吼像是一针强心剂,勉强止住了一部分骚乱。
几个平日里还算凶悍、跟着二当家的小头目也反应过来,强压下心头的恐惧,跟着嘶吼起来:
“抄家伙!围上去!”
“弓箭手!上前!”
“别他娘的自己吓自己!”
在二当家的命令下,一部分悍匪和弓箭手被强行驱赶着,哆哆嗦嗦地重新抓起武器。
火把被慌乱地点燃,更多的火把亮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光蛇,迅速地在石屋周围汇聚。
几十个土匪拿着刀枪棍棒,张弓搭箭,战战兢兢地将小小的石屋围得水泄不通。
火光跳跃,映照着一张张扭曲着恐惧和凶戾的脸。
冰冷的武器对准了那扇紧闭的、如同地狱入口的木门。
但没人敢第一个上前。
门内死一般的寂静,远比刚才的巨响更令人心悸。
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里面传出微弱而持续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痛苦嘶哑的呻吟声。
这声音像冰冷的爪子,挠在每个人的心上。
石屋内。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几乎塞满了每一个角落。
姜婵靠在石壁的死角,侧耳倾听着外面火把移动的噼啪声、杂乱的脚步声、二当家色厉内荏的咆哮、以及土匪们压抑不住的惊恐议论。
“黑风爷还在叫……叫得那个惨啊……”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光听到叫唤不出来……”
“……要不……要不咱撤吧……”
外面的混乱清晰地传入姜婵耳中。
恐惧会发酵,也会在强力的弹压下转化为另一种凶狠。
她缓缓抬起右手。
冰冷的枪管因为连续激发而微微发烫。
她目光扫过地上挣扎翻滚、气息奄奄的黑风煞,扫过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这时,二当家毒蝎的咆哮再次响起,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他娘的!里面的妖魔鬼怪听着!给老子滚出来!弓箭手!准备!听老子号令——!”
不能再等了!
姜婵眼神一凛。
身体微微下沉,重心前移。目光锐利如鹰隼,透过那道狭窄的门缝,捕捉着外面火把晃动间的人影。
火把最密集的地方,也是人群最拥挤、最混乱的地方。
一个挥舞着腰刀、正对着身边弓箭手踢打催促的小头目,身影在门缝外的火光中一闪而过。
锁定目标。
姜婵的姿势瞬间凝固成一个完美的射击姿态,肩膀死死抵住冰冷的枪托。
右眼微眯,视线透过简易的瞄准基线,牢牢套住了那个小头目晃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