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太上皇要见的不是南妃,是明王妃——南姻!”
南姻的眸光顿时一闪,犹如将死之人得到了最后一口气,扑过去问:“太上皇要见我?那……公公,能否请公公让裴觊一道去?”
来人犹豫。
南姻大了胆子:“裴觊不去,我就不去……”
“南、姻。”霍鄞州沉冷的嗓音,唤起她的名字。
顷刻间,南姻就觉得遍体生寒,不顾所谓的王妃体面,立即跪下:“求求公公!”
“王妃识不得,快快起来。”他看向霍鄞州:“王爷,那就请裴觊跟王妃走一趟。”
“皇祖父同本王的王妃未曾有过交集,如今为何可要见她,可是病中呓语?”霍鄞州上前,一把拉起南姻,紧握住她的手腕,毫不收力,仿佛要捏碎她。
南姻原本就在牢里被长公主打伤,此时叫他这样用力一握,疼得额头冷汗涔涔,却死咬着牙,硬是没求饶吭声。
“这个老奴就不知了,只是太上皇同老奴说,一定要见明王妃,只能是明王妃南姻!”
霍鄞州的目光落在南姻惨白的脸上,应来人:“好。”
南姻被扔到了马车上,浑身疼得厉害。
她不知道太上皇怎么就非要见她不可,难不成是裴觊做了什么?
可若是,裴觊不至于到大牢之中来换她。
夜风猎猎,南姻转脸看出去,能看见行马在侧的霍鄞州,一身玄色暗云纹衣袍,眉眼英挺,尽是薄凉。
她抿唇,默默调出高浓度麻药,以备不时之需。
天越发暗,是黎明将来。
马车停下,南姻还没有下马车,就听见南晴玥的贴身婢女含着哭腔跑着过来:“王爷您总算是来了,我们主儿才到这里,就因为高热晕倒了!”
转头又对着南姻,“求王妃把解药给我们主儿,不要害我们主儿了!”
南姻没有给霍鄞州再开口的机会,只同他道:
“我用的是我自己的治疗手段给百姓跟小芙儿治的,跟南钦慕没有一点关系。你要还算是个男人,你就去一个个问了查清楚。倘若我真是按照南钦慕的方子治疗百姓,那药从何来,总有蛛丝马迹。”
婢女愤声开口:“王妃娘娘,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如此死不承认!”
南姻懒得再多话,也不再看霍鄞州,只跟着太上皇身边的人进去。
内里站满了人,皇帝已经看过太上皇,悲恸之余去休息。
那些王爷皇子,见到南姻来,原本还悲痛的脸上,尽是厌恶跟嘲讽。
再看见霍鄞州也在外面时,便忍不住了。
“杂种找了一个贱种,这两人还真是般配!”
“九弟把玥儿带来就算了,怎么还敢把这个做过大牢的人带来,是想要触皇祖父霉头吗?”
“夫妻两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一个是从下面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他的女人更是身份低贱,占了相府嫡女的身份,又给他下药,才成就良缘,两人的皮一样厚一样不知廉耻,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
谩骂声充斥进南姻的耳朵,在霍鄞州进来后,又全部熄下去。
南姻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恨霍鄞州,却又这么怕他,只敢在背地里说。
但是骂霍鄞州可以,她现在都这样了,凭什么骂她?
南姻冷笑,声音不大不小,足够所有人听见,阴阳怪气地给霍鄞州拉仇恨,“有些人,表面上光鲜亮丽,其实也是披着一层皮的臭老鼠,真正上不得台面的次货!”
那些个眼底含着鄙夷的王爷王妃,瞬间变了脸。
“你说什么?”骂得最狠的那个急了眼,上前来就要打南姻。
霍鄞州目光扫过去:“便是我明王府的一条狗,亦受我霍鄞州权势庇佑,祁王还想要当着本王的面,动本王的人?”
南姻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却在这时,陪伴在太上皇身边老太监出来:“请明王跟明王妃进去,太上皇要见明王妃!”
众人只觉诧异,更觉得太上皇是病入膏肓,神志不清了。
见霍鄞州情有可原,居然还见南姻……
南姻没有犹豫,先霍鄞州一步就进去,这样抢先,更是引得在场的“权贵”鄙夷。
她不是没有发现,可是在这些人眼里,她这种无权无势的人,呼吸都是错的,哪有跟他们站在一起的资格。
“等会儿你最好给本王谨言慎行,别再惹事。”霍鄞州垂眸,俯视着身边的南姻:“否则,小心裴觊不能活命。”
南姻原本恨色弥漫的眸子,瞬间冷下来,硬声回了一句:“知道了。”
短短三个字,叫霍鄞州眼底弥漫起寒意。
“故意用裴觊来刺激本王,好叫本王吃醋?”
轻飘的嗓音,南姻没有听清。
她只顾着往前快步走。
自然,也就忽略了霍鄞州眼底微妙的神色。
灰白的帐幔被领路的老太监拉开,南姻终于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犹如一堆枯柴一样的老人。
额头一个血窟窿,眼下乌青,嘴唇发白泛乌,面色浮肿,脖子上还有黑棘皮,呼吸困难。
都是三高的心衰,破伤风只是个引子。
她有治疗三高的快速药,也有现在控制心衰的药。
“明王,明王妃,你们上前送一送太上皇吧,现在太上皇不能说话了,更看不见人,也没了意识……”老太监哽咽。
南姻跟着霍鄞州上前,心口猛跳。
好不容易见到太上皇了,可太上皇却开不了口。
按照现在太上皇的病势,注射破伤风,静脉给治疗心衰的多巴胺,加起来也要半刻钟。
外面还有皇子公主的哭声,还有那些王爷的叹息,身边还有霍鄞州。
霍鄞州不信她,不会让她给太上皇医治,所以只能走极端了!
“皇祖父,您可能听见?孙儿携明王妃南姻来了,您要见她,可是有什么交代?”霍鄞州撩起衣袍跪在金丝楠木床榻边。
南姻跟着跪下,压着紧张,默默挨上霍鄞州……
突如其来的靠近,叫霍鄞州蹙眉,睨向南姻的那一刻,他眼底瞬起怒色:“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