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过新凿的岩壁,三月初的日光惨白地照在旧火影崖顶。
祭站在初代火影石像的额心处,玄黑绣金的帝袍下摆猎猎作响,银发在凛冽气流中纹丝不动。
崖下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蝼蚁,木叶残存的忍者、火之国惶惑的贵族、衣衫褴褛的平民,无数张面孔仰望着这新的“神坛”,恐惧与茫然在无声的浪潮中涌动。
“瞧见没,那袍子上的冰纹……活的一样……”一个裹着破袄的老农牙齿打颤,对身边同样瑟缩的儿子低语。
“闭嘴!想被冻成柱子吗?”儿子惊恐地拽他,目光扫过崖顶边缘肃立的冰镜阵列,那些丈许高的菱形冰晶折射着冰冷的阳光,边缘锐利得仿佛能切开视线。
祭缓缓抬手,一卷厚重得需两人合抱的《火之国编年史》被无形的力量托举至半空。
深褐色的皮质封面在风中微微掀动,内里泛黄的纸页承载着千年的兴衰、盟约与背叛。
他指尖一搓,一簇幽蓝的火苗凭空跃出,轻飘飘落在书脊上。
“永恒?”祭的声音被山风送远,清晰得如同在每个人耳边低语,带着一丝玩味的嘲弄,“诸位可曾见过真正的不朽?”
他话音未落,那簇幽蓝猛地暴涨,化作惨白的冲天烈焰,瞬间吞噬了千年史册!
纸张在火舌中疯狂卷曲、焦黑,化为漫天飞舞的黑色蝴蝶,带着灼热的气息扑向崖下的人群,引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孩童的哭喊。
“永恒,是焚尽旧史的必然。”祭的声音穿透烈焰的噼啪爆响,斩钉截铁。
就在那冲天的火光核心,炽白的光焰扭曲、凝聚,竟硬生生熔铸出两个巨大无比、棱角峥嵘的金色大字——「大炎」!
字迹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悬于半空,散发着灼烧灵魂的威压,仿佛宣告着旧时代的彻底灰飞烟灭。
火焰未熄,祭已转身,从身旁纲手僵硬的臂弯中,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抱过那个裹在明黄锦缎中的婴儿——宇智波胡亥。
他将襁褓高高举起,婴儿细嫩的啼哭在死寂的山巅显得格外尖锐。
“看清楚了!”祭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所有人的耳膜,“自今日起,此子便是大炎帝国开国太子——宇智波胡亥!”
“宇智波?”
“那孩子姓宇智波?”
“神之眼的后裔……”
崖下的窃语如同沸腾的潮水,惊疑、恐惧、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人群中炸开。
纲手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手指微颤,想要触碰那啼哭的婴儿,指尖刚触及襁褓边缘滚烫的锦缎——
“啊——!”
一声短促的痛呼!
她猛地缩回手,指尖一片焦红,皮肉翻卷,竟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
一缕焦糊的气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
祭的目光扫过纲手瞬间苍白冒汗的脸,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安抚,而是如铁钳般死死攥住了纲手那只受伤流血的手腕,将她硬生生拖到身侧。
高举的手并未放下,依旧稳稳托着那啼哭的婴儿。
温热的鲜血从纲手焦糊的指尖渗出,顺着她颤抖的手腕,滴落在祭玄黑的帝袍袖口,晕开深色的斑点,又滑落,砸在脚下冰冷的岩石上。
“灼痛?”祭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愉悦。
他举起两人紧握、鲜血淋漓的手,向崖下展示,“纲手姬,收起你那不合时宜的软弱。这点痛楚,是千手血脉为这崭新帝国刻下的第一道烙印!是你们一族,最后的余温所能贡献的……荣耀!”
“荣耀?是千手血脉最后的余温。”他重复着,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纲手心上。
她身体微微摇晃,碧绿的瞳孔里映着祭冰冷妖异的侧脸和那啼哭婴儿诡异发烫的襁褓,屈辱与寒意冻结了她的骨髓。
“仪式——启!”祭一声断喝,压下所有嘈杂。
嗡——!
环绕崖顶的数十面巨大冰镜猛地调整角度,精准地捕捉住惨白日光的每一缕能量!
无数道被极度聚焦、炽亮到无法逼视的光束,如同神灵投下的审判之矛,狠狠刺向悬于祭坛前方、象征着旧时代的那面巨大的火之国火焰团扇旗帜!
嗤嗤嗤——!
光束并未直接焚烧旗帜,而是在触及旗帜前诡异地凝结、塑形!
刹那间,成千上万根纯粹由高度凝练的光与冰构成的、细如牛毛却闪耀着致命锋芒的冰光千本凭空生成!
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密集的蜂群,瞬间贯穿了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帜!
噗噗噗噗噗——!
厚实的旗面在刹那间被洞穿成筛网!
象征着“火”的红色布料在无数光之千本的穿刺下,如同被凌迟的巨兽,瞬间崩解、碎裂,化作漫天燃烧的红色布屑,又被冰光千本携带的极致低温瞬间冻结成无数细小的红色冰晶,簌簌坠落崖下!
几乎在旗帜碎裂的同一时刻,十二根雕刻着狰狞痛苦人形的巨大冰柱(正是大名府中被冰封的守护忍)被无形的力量拖拽至崖顶边缘,环绕着中央的祭坛。
一名身着暗部服饰、声音嘶哑的司仪官展开那份沾染着茶渍、泪痕与血污的禅让诏书,开始用一种平板却穿透力极强的语调,高声诵读那份宣告旧国终结、新帝国诞生的屈辱文书:
“……火之国大名,感念天命无常,自愿禅让社稷于天命所归、神威盖世之新主,自此国祚更易,山河易帜……”
随着诏书每一个沉重的音节落下——
咔嚓!
咔嚓!
咔嚓!
……
环绕的十二尊巨大冰雕守护忍,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同步敲击!
冰体表面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并且随着诏书的诵读声越来越密集!
当司仪官念到“山河易帜”的最后一个字时——
轰隆!!!!
十二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巨响合成一股毁灭的音浪!
十二尊冰雕连同里面被封冻的守护忍躯体,在崖顶无数道惊恐目光的注视下,如同内部被塞满了炸药,轰然炸裂!粉碎!
漫天晶莹的冰屑混合着暗红色的血肉碎块、断裂的骨骼、扭曲的金属甲片,如同下了一场残酷的血肉冰雹,纷纷扬扬,洒落深谷,也溅落在前排一些避之不及的贵族华服之上,引起一片凄厉的呕吐与尖叫!
就在这血肉冰晶纷飞、诏书余音回荡的惨烈背景中,祭怀中啼哭的婴儿胡亥,右眼猛地睁开!
那绝非婴儿该有的懵懂眼神!
纯净的眼白上,赫然浮现出数道清晰、妖异、缓缓旋转的紫色波纹——轮回眼的纹路!
更诡异的是,那漫天飘落的、尚未完全熄灭的《火之国编年史》的燃烧灰烬,以及那面火焰旗帜崩碎后残留的点点火星,竟如同受到了无形漩涡的牵引,打着旋,疯狂地朝着婴儿睁开的右眼瞳孔涌去!
火焰与灰烬,如同归巢的倦鸟,无声无息地被那小小的、旋转着紫色纹路的眼瞳吞噬!
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右眼缓缓闭合,只余一丝若有若无的紫色流光在细嫩的眼皮下一闪而逝。
他粉嫩的小脸在吞噬了火焰之后,竟泛起一种不正常的、妖异的红晕。
祭低头,看着怀中恢复安静、脸颊却异常红润的婴儿,冰冷的右眼中毫无波澜。
他松开一直紧攥着的、纲手那只仍在流血的手。
鲜血顺着纲手焦糊的指尖滴落,正巧滴在由侍从恭敬捧至面前的一方巨大玺印之上——那玺印由万年寒玉雕琢而成,底部刚刚烙刻下两个狰狞古朴的大字:「大炎」。
啪嗒。
温热的血珠砸在冰冷的寒玉玺印表面,如同滚油滴入积雪,发出轻微的“嗤”声,留下一个迅速凝结的暗红色斑点,诡异地烙印在“炎”字的最后一捺之上。
祭的目光扫过那滴刺目的血痕,掠过玺印底部「大炎」二字,最终投向崖下死寂如墓的人群,声音如同宣告神谕,响彻整个山谷:
“自今日起,火之国除名。”
“此乃——大炎帝国。”
“年号——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