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碎玉轩——
莞常在卧在坐榻上,身上盖着个薄些的锦被。
久病失势,内务府的人也怠慢,殿内冷的很,盖着锦被,手中拿着汤婆子才好些。
听到外头槿汐和小允子隐约的请安声,莞常在浅笑,心里暖暖的。
现在会来看望她的,也就眉姐姐、安妹妹和淳儿了,偶尔旻姐姐也会来一次。
“咦?”夏冬春披着斗篷跑进来,刚要让金蕊给自己摘斗篷,却发现屋里也没比屋外暖和多少。
第二个进屋的沈贵人皱着眉头,“这屋里好冷啊。”
“是啊,外头刮着冷风,我还想着进了殿烤烤火呢。”夏冬春瘪了瘪嘴,一脸的失望。
三人到了坐榻旁边,槿汐、浣碧她们连忙拿了三个凳子让三人坐下。
“定是内务府怠慢了,我看槿汐和小允子在廊下烧的是黑炭,黑炭灰气大,屋子里可用不了。”
安答应眼中带着几分心疼,莞常在在甄府的日子她是见过的,甄父甄母那是千娇万宠,如今竟落到这般田地。
“碎玉轩冷僻,天凉了就更不容易养病了,我给你带了几篓银炭来,你先对付着用吧。”
“等回头我禀明了皇后,看那帮奴才还敢不敢怠慢你!”
沈贵人素来温和的眉眼间染上几分冷厉,显然对内务府的作为很是生气。
莞常在柔声安抚道:“我久病失势,难免他们不周到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况且有你护着,内务府也不敢十分怠慢我。”
“再说,你们不是也给我送来了吗?雪中送炭的情谊,可比什么都可贵。”
夏冬春插嘴,“就你脾气好,脾气好了容易吃亏,他们就是看你好欺负罢了,换做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安答应眼中盈满笑意,“旻姐姐护短的很,我和淳儿被内务府怠慢,旻姐姐发现后直接找去了内务府。”
“之后内务府就再也不敢在我们的份例上缺斤少两、以次充好了。”
“还是你这样的性子不容易吃亏,但太过莽撞,内务府总管到底是华妃的人。”
沈贵人羡慕夏冬春的性子能护住想护的人,而她则是要权衡利弊、谨慎小心,导致给嬛儿撑腰都做的不够好。
“眉姐姐说的对,旻姐姐虽然受宠,但也要顾忌一些华妃她们。”
到底交情不算太深,莞常在的提醒点到为止,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淳儿怎么没来?”
按理来说,陵容和旻姐姐一起来碎玉轩,定是不会落下淳儿的,否则她知道了一定要闹。
夏冬春无奈的笑了笑,“她啊……贪玩在外面待久了,染了风寒。”
莞常在有些担忧,“不严重吧?”
安答应道:“不严重的,只是她怕传染给姐姐才没有跟来。”
沈贵人疑惑,“我看你这宫里少了不少人,不是只有康禄海和他的徒弟走了吗?”
“有些被我放走了,反正心也不在这里了,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患,倒不如一起放走。”
沈贵人若有所思,刚要开口,却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
“华妃娘娘到。”
四人俱是有些疑惑,连忙站起身行礼,“嫔妾参见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华妃仪态万方的坐在了坐榻上,“莞常在这碎玉轩可真是简陋,屋里也冷的很。”
华妃上下打量了一下碎玉轩的布置,一脸的嫌弃。
“嫔妾小小一常在的宫殿,自然比不上娘娘的翊坤宫华贵,槿汐,去备两个火盆进来。”
莞常在十分疑惑华妃为什么会到碎玉轩来,待看到在一旁站立的两位太医,又想到去了启祥宫的康禄海和小印子,心下一个咯噔。
莫不是浣碧他们疏忽,被康禄海发现了药的端倪?
“今儿个来呢,是因为莞常在的病一直不好,本宫心善,怕因为温太医耽误了你的病情,特地请了其他太医来给你诊脉。”
华妃的动作向来利落,从丽嫔那里知道莞常在装病一事。
就立马打着给莞常在诊治的名头,带着江诚和章弥来了碎玉轩。
华妃是不喜她人与她争宠,但也不喜欢有人装病避宠,毕竟那不就代表着那人看不上皇上,嫌弃皇上嘛。
深爱着皇上的华妃,又怎会容忍有人嫌弃皇上呢?
带上章弥是曹贵人的主意,自然是防止皇上以为华妃是在诬陷莞常在。
莞常在有些心虚,但面上极力维持着淡定,“温太医医术极好,嫔妾不需要劳烦其他太医诊治,辜负娘娘的一番好心了。”
沈贵人感觉华妃来势汹汹,虽然认出了其中一位是医术高明的章院判。
却没有开口说服莞常在诊治,还对着夏冬春和安答应示意不要开口。
华妃冷笑,“太医都请来了,诊一下脉又不费什么功夫,莞常在推脱什么?难不成你是在装病?”
“自然不是,只是……”
“本宫没心情听你的废话,这脉你今日必须诊,颂芝!”
“是。”
颂芝带着几个宫女上前要制住莞常在,沈贵人察觉出端倪连忙站出来。
“莞常在到底是宫嫔,娘娘何必如此逼迫她?”
华妃给了颂芝一个眼神,颂芝连忙带人将莞常在与沈贵人他们隔开,这脉到底还是诊了。
药物导致的病,医术好的太医一诊脉就能发现,章弥和江诚诊脉后,自然发现了端倪。
章弥躬身道:“娘娘,莞常在的病是由药物导致,这药物致使莞常在面色发白,身体乏力。”
“且这药用的药材都是药性温和的,再加上服用的次数少,对身体的损害微乎其微。”
华妃凤眼微挑,唇角上扬,“莞常在,你竟然装病避宠,真是好大的胆子,周宁海,去让人请皇上、皇后 !”
“嗻。”
半个时辰后——
皇上皇后坐在榻上,华妃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莞常在跪在中央,一旁是同样跪着的温实初。
而夏冬春她们三人,则是在一旁安静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