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烟灰，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安静的可怕。
人在夜晚总会感到害怕，这可能是从远古时期刻下的基因禁令。我在想，我真的做好准备去打这场仗了吗，即使身边的所有人都支持着我，但我却要拿他们的前途去赌一口气。
这不是我所想的，我想一个人去扛下所有，但苏清月以及所有人的话语都在提醒我，我不是一个人，我不应该是一个人。
或许真的是一个人背负着太多，走了太久，想要立刻改变自己的做事习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已至此，我只能背着更大的包袱向前走，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向前走，至少不应该让相信我的人输。
我叹了口气，想不通的事情就先不想了，还是先睡一觉吧，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就在我想摸着黑上床的时候，门铃响了，这倒是让我有些疑惑，这么晚谁还会来我家。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会不会是唐承桦派人来了，想到这，我摸黑到厨房随手拿了个汤勺，又悄咪咪的摸到门口，本想通过猫眼看一眼，但是门口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转动着门把手，心跳的很厉害，最后我一鼓作气猛地将门打开，刚想把汤勺挥下去，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的灯光晃了一下我的眼睛，身体的应激反应使我下意识的护住了我的眼睛。
“江南？你在干嘛？”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觉得有些不对，睁开眼才看清是程艾薇，心里暗暗窃喜刚刚自己没有一汤勺挥出去，不然就酿成大错了。
“我......我锻炼呢。”我挥着汤勺尴尬的说道。
“你怎么在家不开灯啊，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刚想给你打电话你就开门了。”
“省电嘛。”
我将程艾薇迎进来，打开了灯，将汤勺放到了桌子上。
“这么晚你来干嘛？”
程艾薇坐到沙发上，将身上的包放到了茶几上说道：“我听说了，你是不是要自己搞一个自媒体公司，我想你肯定需要一笔钱，我就取了五万块钱给你。”
看着茶几上的包，我又看了看程艾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开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钱都在包里。”
“我......我不能要你的钱。”
“为什么？”
我实在不会想到程艾薇会大晚上来到我家，又将实打实的五万块钱就这么丢在了我家的茶几上。
我坐到了程艾薇旁边，又点起一根烟，说道：“这件事我本来想一个人扛下来的，可是，到现在为止，每个人，都想着跟我一起去做这件事，但这不是我一开始所想的。”
“这样难道不好吗？”
“好，也不好，我不想把所有人都牵扯进来。”
“江南，你怎么总想着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
“因为所有事情都是因为我而起，我想，也应该由我来结束。”
“我不这么认为。”
“不管你是不是这么认为的，我是这么想的，你来之前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我欠身边的人太多了，我怕我还不起。”
我不敢抬头去看程艾薇，我知道我的一番歪理肯定会引起程艾薇的一番跟我的辩论，我不想在这个关头跟她吵上一架，我知道我吵不过她，更不想以吵架来给她这份好意泼一盆冷水。
“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时候不早了，你带着钱回去吧。”
“江南，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程艾薇，她的眼眶里分明有泪水，但我却不知道该去怎么安慰她。
我只能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哎呀，怎么还流眼泪了，我不是一直这样嘛。”
说罢我想去帮她抹去泪水，可程艾薇却拍开了我的手，本就被最近的琐事弄得有些烦闷的我，只能强压着情绪说道：“我现在真的很乱，你早点回去吧，你的钱我不能要，这是我的原则，你已经因为我遭受的太多了，我不想你再为我做些什么。”
“好，你说我都因为你遭受了什么。”
我叹了口气说道：“就说你的婚姻，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再说你的工作，如果没有我，那天晚上你就不会被........算了，不说了，我想让你明白的是，如果又是因为我让你的生活受到伤害，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江南，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程艾薇噙着泪说道。
我又点起一根烟说道：“如果我所谓的自私，能够保护我身边的人，那我的自私就是有意义的。”
“我告诉你，你的这种自私根本保护不了所有人，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怎么样的人生，你以所谓保护他人的名义，去拒绝所有人对你的善意，你认为这样能保护所有人吗。”
“我只是.......”
“江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决绝。”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在这个时候帮你。”
“你没有这个义务。”
“但我有这个责任。”
我看着程艾薇，程艾薇也看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刻说出这些话语，可能是她的话真的戳中了我的内心。
我是自私的，自私到把所有人的善意都拒绝，自私到自以为自己的决定是最优解，自私到忘掉了去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低下头，不敢再去面对她。
“江南，我知道这段时间你有心事，我也知道你的压力，但是我想大家就是因为你，才愿意去陪着你，而你却想撇开想帮你的所有人，这不是所谓的最优解。”
这一刻，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叹了口气后说道：“我本来一切事情又往好的方向去发展了，但是现在又来了这么一茬，我没有办法不去考虑，我知道所有人对我的好，但我不能让他们的好意陪着我去赌这么一把，包括你，我得向你道歉，我的所谓最优解，确实没有考虑到你，原谅我今天才反应过来，不过我真的不想再把你拉进来，请原谅我的自私。”
程艾薇点了点头，用一种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是理解，是包容，更是一种心疼。
“这些钱你还是拿着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接受，我可以辞职，来当你公司的法律顾问，只不过这一次，也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想和你一起面对。”
说完，程艾薇起身向门口走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有带走桌子上的包。程艾薇走到门口，转头看了我一眼，又朝我挤出了一个笑容，拿手轻拭掉泪水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靠在沙发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天花板，也许，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