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命运齿轮
里·耶斯提杰王国的黑市笼罩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潮湿的石板路泛着青苔的幽光，空气中混杂着廉价酒精、汗臭与魔法药剂的刺鼻气味。十岁的艾瑟蜷缩在堆满腐木箱的角落，脖颈处荆棘状疤痕随着呼吸微微发烫，那双藏在凌乱发丝下的眼睛，却如同暗夜中的猫眼般明亮而警惕。
她紧攥着从醉汉身上顺来的铜哨，目光死死锁定不远处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商人。对方行走时步伐刻意放轻，却仍难掩腰间佩剑的金属碰撞声——这在黑市鱼龙混杂的环境里，本不算稀奇。但艾瑟注意到，商人鞋底沾着暗紫色的泥土，那抹色泽与她曾在矮人国商人描述中听过的“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魔土”如出一辙。更关键的是，当商人与同伙擦肩而过时，兜帽不经意间滑落，艾瑟眼尖地瞥见他内衬衣领上绣着的徽记暗纹——那是由白骨与黑焰交织而成的图案，正是魔导国势力的象征。
“小妹妹，要吃糖吗？”商人突然俯身，腐臭的 breath喷在艾瑟脸上。他刻意放柔的声音里，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虚伪。艾瑟心中警铃大作，却立刻歪着脑袋，露出孩童特有的天真笑容：“叔叔能帮我捡下球吗？”说着，她将破布团成的“球”用力滚向对方脚边。
在商人弯腰的瞬间，艾瑟佯装被木箱绊倒，手肘狠狠撞翻旁边的货摊。陶罐碎裂的声响、商人的咒骂与围观人群的惊呼同时炸开。混乱中，她的小手如毒蛇出洞，精准探入对方怀中。指尖触到羊皮纸的刹那，艾瑟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这张染血的契约，或许就是揭开自己身世之谜的关键。
“有小偷！抓住她！”商人的怒吼刺破喧嚣。艾瑟将契约塞进贴身衣袋，转身在狭窄巷道里狂奔。追兵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教国的圣光箭矢擦着她的发梢飞过，在砖石墙上留下焦黑的灼烧痕迹。拐过第三个路口时，艾瑟猛地撞上一堵坚实的“肉墙”。
抬头望去，破风饶有兴致地俯视着她。这个影蚀城的盗贼有着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此刻正盯着她的脸，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这张脸...倒和维伦汀家族通缉令上的画像有七分像。”不等艾瑟反应，破风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拎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教国骑士的圣光再度亮起，破风冷笑一声，带着艾瑟闪入墙后的暗门。密道里弥漫着陈年霉菌的气味，脚下的阶梯潮湿而滑腻。艾瑟强忍着恐惧，暗中观察着四周——墙壁上刻着奇异的暗影符文，每隔几步就有散发幽蓝光芒的魔法灯，这些细节都在无声诉说着影蚀城的神秘与危险。
影蚀城地下据点内，空气里漂浮着刺鼻的药水味。叶寒倚坐在由影钢打造的高背椅上，指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艾瑟偷来的染血契约，墨绿色眼眸泛起危险的涟漪。实验台上，几个被铁链束缚的流民正在痛苦抽搐，他们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纹路——那是被改造成“伪玩家”的标志。诡异的是，这些人佩戴的影钢项圈，竟与艾瑟脖颈处的吊坠同时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某种神秘力量正在共鸣。
“有趣。”叶寒突然起身，黑色长袍拖过地面，带起阵阵寒意。他走到艾瑟面前，修长的手指捏住少女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能本能避开卢贝多共振警报的，整个异世界可不多见。你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小老鼠？”在他身后，毒心正专注地盯着沸腾的药锅，咕嘟作响的液体中，漂浮着几颗泛着幽光的眼球；幽瞳则默默将艾瑟的外貌特征、行动细节刻入情报卷轴，笔尖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艾瑟心中涌起滔天怒意，猛地张口咬住叶寒的手腕。咸腥的血液在口中散开，叶寒吃痛松手的瞬间，她抓起桌上摆放的毒心药剂，狠狠泼向围拢过来的守卫。紫色烟雾瞬间弥漫整个房间，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与咒骂声，艾瑟撞开通风口，手脚并用地向外爬去。
然而，当她探出半个身子时，却对上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布莱恩·安格劳斯倚着墙面，正慢条斯理地擦拭长剑。这位王国赫赫有名的剑士挑眉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小老鼠，想学剑吗？”
“没空！”艾瑟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翻身跳下屋顶。破旧的裙摆掠过布莱恩的剑尖，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度。她不知道，自己偷走的契约上，详细记载着教国与叶寒合作制造“伪玩家”的机密计划；更不知道，此刻在遥远的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中，安兹·乌尔·恭书房里的魔法阵突然泛起诡异紫光——那是神器级道具感应到同类能量波动的征兆。命运的齿轮，已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追逐中悄然转动，将艾瑟推向更加危险莫测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