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徐枫林速度极快,两日横跨数千里赶到禹都。
顾烨城昏迷第三日,江腮雪顾不得泄露秘密,命吴鬓云亲自施针,保住顾烨城气息。
吴鬓云在临风阁救治顾烨城,命白芷镇守馨雅院。
有些脏东西…无孔不入。
馨雅院,白芷伺候江腮雪梳洗妥当,引舅老爷进内与夫人说话。
白芷与樵青两个大丫鬟在旁侍立。
一众丫鬟仆妇在外候命。
有小丫头与白芷耳语,一根巧舌拿江腮雪的草药说事,白芷最把夫人放心上,就这么被引去了某个地方。
变成个尸体。
就这样,江腮雪临终就那么被一番运作下,成了跟徐枫林独处,密谈绵绵情意,甚至顾烨城也被谣传成徐枫林的儿子。
江腮雪没撑到天光破晓。
顾烨城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落水转醒后,徐枫林和江腮雪的谣言已经传成禹都最热门的谈资,而顾烨城也知道了母亲的临终遗言。
顾南风闷郁的开口,声音似强压着什么情绪。
“你也都知道了,我和你舅父都在,你得做出抉择,你母亲生前有遗命,命你跟你舅舅过日子去,想来是不放心本侯能教你成才,我也不拦着,去留在你…”
刚经历生死大劫,十三岁少年还是依赖他人的年纪,心念楚心悠对他安慰安慰,实在舍不得离开她。
要真跟徐枫林走了,不就应验了最近的流言?
“顾烨城是他舅父亲生儿子”
“他舅父是他外祖养子,两人早年父母之命,定了婚约”
“多半是江腮雪贪图高门显贵,用下作办法攀上了平昌侯”
“怎么怀上了顾烨城?指定是旧情难忘,春水荡漾,哈哈哈哈哈...”
各种羞耻情色的难听话,靶向精准扎向个尸骨未寒的女人。
顾烨城跟徐枫林走了,成什么样儿?
与舅父实乃父子一心?
佐证了母亲水性杨花,红杏出墙?
少年人脸上面皮发烫,羞耻的不行。
这舅父进府时,身上穿的是县衙差服,一看就是底层谋生的。
平头百姓家的日子和六大门阀之一的顾侯家贵公子,想也知道该如何抉择。
年少的顾烨城可是半分委屈都不肯受的。
可能考虑的时间太久,徐枫林虎目灼灼望向他。
这舅父眼神太凌厉,顾烨城囔囔怕怕的开口
“我....我实在舍不得...父亲”
徐枫林声音沉冷“这是你母亲遗命,你要忤逆不尊吗?”
顾南风“城儿一片孝心,为父甚感--”
“顾侯!!我在问城儿!!”
一等公爵顾侯爷被徐枫林拔高音量呵斥,脸色难看咬着牙,没再说一个字眼儿。
瞪眼目睹完诡异的一幕,顾烨城怂怕怕的暗道这舅父也太凶悍啦!!
更下定决心。
“不尊母亲遗命是不孝,生父尚在却远离也是不孝,都是不孝,城儿认为,斯人已逝,生者为大,求舅父成全!”
顾烨城一口气说完,噗通跪地。
“哈哈哈哈哈哈,徐兄莫要动气,这到底是孩子…”
顾南风再开口就带着轻飘飘讽刺…
静默良久。
顾烨城跪拜的狭小视线里,走进一双黑色布靴,徐枫林伸手扶起顾烨城,明明长相还很年轻,此刻面色枯槁显得老了几岁。
徐枫林摸了摸他的头,好像突然意识到,自跟小外甥见面,自己口气一直都挺凶巴巴。
“城儿,怎么办呢?舅舅实在不放心你,你…”
“…既如此,你自己可得万事当心,听你云姨的话,旁人一概不要信,旁人的饭一概不要吃。”
“你若有难,只管送信到临川县县衙,我必来!”
“只是…你母亲叮咛嘱咐我的,我要失信了......”
听到最后,顾烨城隐约听到了舅舅的哽咽声。
少年人双眸一片迷茫。
徐枫林离开侯府时,顾烨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晨起的朝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冥冥中感觉,一念之差,命运的齿轮将他碾入了另一个方向…
这辈子。(今生场景)
就那一会儿功夫,浑身淋湿的顾烨城,远远能望见馨雅院了,十多个油纸伞飘来。
白芷领着两列女婢翩然而至,伸手搀过淋雨的顾烨城。
“公子当心,脚下湿滑…”
另有婢子给顾烨城披了斗篷,撑伞,擦脸,引路。
一行人踩着凌乱脚印迈进馨雅院主屋。
被一番打理后,顾烨城已经浑身干爽暖和。
对面正坐着徐枫林。
他无心喝茶,身上湿透也只草草擦两下。
他先顾烨城一步走进馨雅院,舅甥两人只在刚打照面时,顾烨城用恭敬到沉重的姿态,隔开两世离别的时光,向他深深拜了一礼。
徐枫林受礼后,只侧耳听着内室的动静儿。
顾烨城捧着茶盏直直盯着徐枫林看,再次看见舅舅活生生在眼前,顾烨城眼眶热的发胀…
徐枫林一直没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顾烨城偏过头打量了一眼指挥一众丫鬟的白芷。
忙活中的白芷浑然未觉,因顾廷烨横插一手,她侥幸捡回条性命。
有些事儿,总归是会不一样。
他和徐凡心是不是跟前世也会不一样?
啧!
真烦死个人啊!
怎么又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