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
一个纤细脖颈被一只大手扼住,从手背上攒动的青筋可见确实下了不小的力道。
被掐住的人,只徒劳半张嘴发出牵扯人心的破碎声调儿,双手慾扒开脖子上施力的打手却无力抵抗。
白衣少年渐渐挣扎不动,漆黑空洞的眼眸即将合上。
顾烨城松开力道,将徐凡心狠掼在地。
“徐凡心!你是有多丧心病狂!啊!”
“你先前杀死的人我真的也不计较了,可你连云姨都杀!”
“她真的疼你!你不知道吗?”
“啊---!!!”
到底对徐凡心下不了死手,顾烨城只能用怒吼来疯狂发泄胸腔压抑的怒火。
真的已经尽力教他,顶着丧命者冤魂的冲击,也放过他很多次了。
顾烨城无奈无力到绝望。
他一直都认为徐凡心没了爹娘教导,像他当年一样没人教他。
一直自以为可以代替去世的徐枫林教好他。
可他错了。顾烨城如今彻底明白。
徐凡心没人性没底线,疯的彻头彻尾无药可救。
“咳咳咳咳咳.........”
良久才才缓过气息,徐凡心剧烈咳嗽还未从窒息混沌中完全清明。
“妈的,狼心狗肺,你他妈就是个吃惯血肉的野狗,是我疯了心了,做他妈什么狗屁大梦想着教好你!............”
发泄中的顾烨城兀自停不下咆哮。
“我没杀云姨,我知道她待我好,我不杀她。”
“是个人死了都要赖我吗?”
“她穿腹而过的伤口是你独制的针袖小弩所致,她临死前…亲口指认了你,你还敢狡辩!”
顾烨城的怒火灼烧到极盛,龙吟刀出鞘指向徐凡心。
虚瘫在地面上的人没再狡辩,空洞双眸望着近在咫尺的刀尖锋芒。
那是他爹爹的龙吟刀。
良久,他将视线缓移到顾烨城脸上,男人赤红着眼,皲裂出更红的血丝,顾烨城浑身肌肉冉起,好似暴怒的雄狮,下一刻就要撕碎他。
徐凡心静默无言,他真的在等待或者期待死亡来临。
僵持很久。
龙吟刀被甩到地上,接触到满铺的地毯没发出金属铿锵声响,顾烨城在自己脖子上摩梭两下,扯掉个红绳穿着的玉,狠掷到那人身上。
“走吧,徐凡心!”
“离开京都,走的远远的,再别让我看见你!”
用力合目后睁开双眸,顾烨城终于下定了决心。
徐凡心眼眸愣滞,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身体却颤动起来,没有发病的情况下,身体比方才被桎梏住,动静更明显……
空洞眼眸睁圆,有东西涌动着翻滚。
“这是最后一次,徐凡心,舅舅这个免死金牌再也没了。”
“对舅父,你我就各自缅怀各自的,即刻起,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就当没认识过!”
身躯转身,顾烨城往外走去,背影没有任何留恋的停顿,决绝的比屋外的暗夜还要深沉压抑。
徐凡心动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向顾烨城的离开的方向爬去。
可他爬不动,他被掐了脖子,身体又太弱,顾烨城走的太快了……
他追不上……
“不,别…哥哥,哥哥别走…”
“不可以的,你不可以这样......你可以直接杀了我的…”
徐凡心嘶哑着声音,像自说自话的小小声嘟囔。
身体更不受控的癫动起来,徐凡心抖着手,拾起那玉,双手攥紧,骨骼几乎裂开…
趴在地上怔愣,双眸依旧望着顾烨城离开的方向,继续往那个方向爬,口里还在神经质的念念有词,身体癫颤的越来越厉害。
这次徐凡心熟悉了,他要发病了。
顾烨城的头很昏沉,每一块肌肉都面团一样无力,眼睛还没睁开,先醒来的是条件反射的警惕。
费力想动一动,耳边有“玲玲啦啦”的声音,像铁做的什么东西,像铁链!
顾烨城脑海一震,他当年被囚车押往边沙以重罪之身充军,天高路远的路途,伴随他的除了躲不开的寒风和心如死灰的绝望,还有铁链绑缚自己的镣铐。
他逃不了!他恨死这样的无能为力,这是他的噩梦,他忘不了。
软绵的身体小幅度动了起来,鼻息呜哝着,顾烨城终于睁开了沉涩眼皮,睫毛帘子拢起后,入眼是富丽奢华的琼阁,没有寝帐,五六个炭盆烧的极旺,炙烤整个屋子犹如盛夏,这是徐凡心的屋子,他很怕冷,顾烨城从前来过无数次。
耳边有衣料摩擦声,顾烨城转头,少年很瘦,广袖白衣,气质清冷秀挺如青竹,病态苍白的面庞上五官精致的不似凡人。
徐凡心睁着空洞的黑眸,阴鸷病态的紧盯着他眨也不眨。
转头的一瞬就望进这样的眸子,太诡异击的他汗毛都直起来。
徐凡心很不对劲。
顾烨城急忙逡巡自己身上,四肢被铁链绑缚在窄小软榻上。
特制的铁链从软榻底部延展出来,结合精巧机关专门绑缚顾烨城这样武功奇高的高手。
顾烨城:………
徐凡心:………
视线是彻底直白到放肆,像观赏艺术品一样拂过脸颊,从鼻子的弧度到润泽的唇瓣,那清晰的唇峰很精致,是五官里最爷们儿的惺澸。
徐凡心总贪恋的看他的眉眼,不敢移到唇瓣,怕被蛊惑,怕自己发疯想吞掉。
顾烨城的取向是女人,暴露出不能见人的隐晦心思,哥哥会讨厌他的。
现在……现在不用顾忌了!
顾烨城已经厌恨透他,他不要他了,甚至都不想看到他……
呵呵哈哈哈哈!
他以为让他远远的离开是饶了他?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比被宰割还残忍的惩罚!!
他再也受不了,终于!向他露出了扭曲鬼爪!
四目相对,顾烨城平静到淡漠,他笃定徐凡心不能把他怎么样。
顾烨城是新皇,正式的即位大典没几天了,,皇权更迭的特殊时期,他手下的虎狼不是吃素的,很快就会找到他。
到时候,再跟徐凡心好好清算!
“哥哥做了笼中鸟,还这么自若呢!”
顾烨城依旧高贵睥睨,对徐凡心寂冷如冰湖的裑骵有原始西.饮力,冰冻始解化为春水,泛起贪婪的涟漪,疯子不受控,正被强大的引力驱动…
顾烨城不会知道,一个至高无上又矫健俊美的男人,被铁链绑缚衬托出无助,完全受制于人的模样,带来怎样勾魂摄魄的割裂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