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心,不见了!!!
轰----
头脑炸开一个响雷,绵延不止。
心跳瞬间变成擂鼓一样又急又重,咚咚咚震的耳膜麻胀......
手里的灯笼都要拿不住,无措的在原地转圈,视线晃过的周围都是黑洞洞,像能吃人的魔窟。
顾烨城吓的哽住嗓子,声音憋在喉间,抖着嘴唇,慌掉魂一样傻乎乎的在方寸一仗的空地转着,转着.....
捏的灯笼挑杆子的手指紧攥到发白,才吼出不成调儿的声音。
“徐凡心!”
“徐凡心!你搞什么...”
“出来!”
“徐凡心....”
瞳孔跟狂跳的心脏一个频率的颤动起来,视线变的更模糊。
他高举灯笼往四周远处探去,不停的喊他的名字。
没有!
都没有!
没声音应他!!
也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徐凡心,徐凡心,徐凡心”
顾烨城嘶喊的声音越来越大,依旧没压住抖颤的声调,反而更加明显,明显到声音的主人不得不正视他逃避许久的问题。
他对徐凡心并不能做到纯恨........
这苍夷山北面便是原始森林,绵延不绝数千里,没有人敢翻跃苍夷山往北行,哪怕那边有奇珍异草,有宝石玉矿,价值连城......
苍夷山以北没有人类。
那是野兽的世界!!
听村民说,夜晚千万不要往深山行,偶尔会有从没见过的獠牙巨兽,夜行捕食,无意中,跨过了那人与兽的分界线。出现在苍夷山南边。
徐凡心一个孩童,弱小鲜嫩,是最可口的猎物。
妈的!
妈的!
徐凡心,他妈乱跑什么!
拳头长时间的紧攥,已经攥出紫砂淤血,顾烨城强迫自己冷静。
徐凡心人小,腿短,惦记着找知了猴,他走不远.......
对,冷静,他一定就在这附近......
炸起浑身的肌肉,顾烨城拔开腿脚迅疾的寻找,草丛间,灌木里,古树林....
不停呼喊他的名字。
“徐凡心”
“徐凡心”
“徐凡心”
..............
自己不成声调的大声喊叫,仿佛钻透血肉,贯穿灵魂深处的耳膜,将自己内心真正的意愿凿出来。
一声一声......
一声一声......
一直假装昏睡的自己.....被强制苏醒。
没有......
都没有......
哪里都没有......!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徐凡心已经消失了一个时辰。
这期间什么都不会发生,也什么都能发生!
顾烨城浑身皮肉乱颤,满身大汗,却全身发凉。
他怕了!
他害怕他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流尽了鲜血,成了一具尸体。
就像上辈子那样。
或者被野兽啃食了大半,稚嫩的脏腑被撕扯流淌的乱七八糟,手脚都不全了。
顾烨城心脏巨痛,一个时辰,消磨尽了强行调起的所有冷静,他不停的拼命嘶喊徐凡心的名字。
大山中空阔旷荡,只有自己的回声在旋绕。
此刻,没有恨,没有怨,顾烨城喃喃低语。
“回来!回来!”
“回来呀,凡心,回来.......”
“凡心,凡心,凡心,呜呜呜啊啊啊................”
顾烨城哭了出来。
彻底崩溃!彻底崩溃!
深山太恐怖了,好像为了方便暗夜里的野兽隐匿踪迹,天上的星星稀少的可怜。连月牙都离得很远,只散发一点昏黄的薄光。
在这样暗黑的环境中,孤魂野鬼可以惬意的心安。
只有那只横跨两辈子的孤鬼.......还在崩溃绝望的啼哭。
“城儿?”
“城儿,是你吗?”
两人久不归家,徐枫林心里记挂的难安,一路找上来了。
听见声音,是顾烨城的哭声,徐枫林咯噔一下,心漏了两拍,紧跟着打起鼓.....
顺着声音,徐枫林拨开茂盛的灌木丛。
看到了倒地的灯笼,边上是抱头崩溃的顾烨城,没有他的宝贝儿子......
徐枫林:........! ! !
“城儿,凡心呢?”
顾烨城闻声抬头,昏暗的灯笼光线里,是一片狼藉的泪颜,他嘶哑着哭腔。
“他不见了,舅舅....“
“他不见了,我找了好久,我找不到他,呜呜呜呜.....”
徐枫林闻言躯体一震。
随即挑着灯笼,运起内息,双脚蹬地,一跃百丈。
百丈高空之上,徐枫林如巨鹰,俯视下方,锐目逡巡,他高举灯笼大喊。
“凡心,凡心”
“往天上看,看得见爹爹吗,凡心!!”
顾烨城崩溃须臾,松开抓着头发的手,衣袖猛擦了一把眼泪,翻爬起身,往周边远处找去.......
时间不会因为人心中的焦急停止流淌,冰冷遥远的月牙吝啬的收掉了它最后一丝微光.....
一整夜,四个时辰,星光褪去,东方亮起了红霞。
没有找到徐凡心。
他就这么消失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两人加上后来的花满栀都精疲力竭。
他们分了三个方向,没有人肯停下来.......
顾烨城于林间草丛,穿行了一夜,头发凌乱,满目血丝,嘴唇干裂出血。
他绝望又麻木的翻找着,树枝荆棘勾破他的衣袍,褴褛狼狈。
“城儿,你在哪里?”
有人喊他,顾烨城不想理会,他只想找到徐凡心......
眼睛一眨不眨,他睁着干涩的血目,拨开灌木,穿行在丛林。
“城儿,凡心找到了!“
“你在哪里??”
是花满栀的声音。
顾烨城全身震颤,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狂喜点燃了血液,他仓皇着腿脚,奔去声音传出的方向。
花满栀发髻松垮,衣裙阑珊,狼狈却开心的笑着。
“快,我们快回家,你舅舅先一步带他回家了,让我把你也喊回家呢!”
顾烨城干涩的眼圈刺痛麻热,手臂掩面,遏制自己不要再哭。
花满栀连夜的寻找中,对顾烨城泛起过几丝埋怨,看见他这样,也只剩叹息了。
没怎么缓息,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家走。
奔袭进院子,推开门,花满栀扑到床边,流着眼泪,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儿,鼻子,小下巴,潋滟的瑞风双眸,这会儿终是下起了倾盆大雨,泪水模糊了视线,依然不错眼的看着儿子。
边上的徐枫林松开儿子的小手,揉搓了搓花满栀的肩背,温柔着语调。
“凡心起了热,刚睡了,你陪他一会儿,家里常备的药,我去煎一碗来。”
一整夜的思维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崩塌重塑,重塑崩塌,顾烨城望着床上的小人,手脚不知怎么放,血丝遍布的眼眶也怔愣的发傻。
视线里的小人儿正侧躺着,头发乱了,脸色有发烧的潮红,眼睑紧合,睫毛颤动,睡的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