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书院里。
紧赶慢赶，顾烨城两人是踩着点儿进的学堂，汪淼已经坐在夫子专座。
对着徐凡心，吹胡子瞪眼，没言语也能看出他表达的意思：朽木不可雕也。
上课期间，徐凡心膝盖不舒服，扭来扭去揉按自己膝盖，汪淼把戒尺敲的夸夸连震响。
徐凡心暗暗翻了个白眼儿。
老酸腐！真讨厌！
顾烨城淡漠轻瞟一眼汪淼。
汪淼心里不痛快，顾烨城能想到是什么原因。
这老东西心胸狭隘。
昨天陆池阁没喊他这主教先生去朋乐酒楼，反倒让杜若年一个年轻举人给秀才们侃谈科举经验，他心中愤愤切齿不服气。
汪淼是十年前的老举人，且名次挂车尾。家境一般没有充足钱财打点，又情商低不会做人。他原住地县尊和长官都瞧不上他，如今四十多岁也没混上个八品九品的芝麻官。
他有妻儿要供养，人活着就得顾三餐温饱。以举人之身做个教书先生，汪淼觉得屈尊。
其实梧桐书院提供的钱俸是同等书院的两倍有余，很丰厚了，可汪淼还是觉得委屈了自己的才干。
顾烨城心下冷嗤，老东西太没自知之明，梧桐书院山长陆池阁连中三元，是状元中的状元，去禹都赴任的前主教先生万华清也是状元，陆池阁提拔汪淼接任主教之位，已经是抬举他，竟还不知足隐隐把陆池阁都不放在眼里。
这是瞧不上陆池阁从禹都从二品巡抚，被贬到这七品县官呢！
陆池阁知道他爱多心，事先就解释过，杜若年是最近的科考举人，对最新考场规矩最清楚，且年轻人之间说话更随意自在，汪淼太严格学子们说话总拘束着有所保留，疑惑不得及时解，考场栽在没必要的细枝末节就太可惜了。
顾烨城看汪淼更加针对徐凡心连带看他和陆卓文都目露不善，明显是没听进去。
课间休憩时间到。
顾烨城把座椅往徐凡心靠近，拿身躯遮掩着拉起他两只裤管，给他揉推膝盖淤红。
陆卓文就做徐凡心前面，顾烨城独挡不住他的视线，只一个转身就察觉到他俩的动作，够头去看。
陆卓文“小鬼头伤着了？怎么伤的？”
怎么伤的？
顾烨城：百发百中床榻起飞的皮动作，昨晚玩脱了。
徐凡心“不小心，撞到了。”
陆卓文眯眼咧嘴，一副不信的模样。
“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这痕迹会是撞的？”
徐凡心“就是撞的！”
陆卓文“这俩对称的膝盖印子，肯定是昨晚上..........”
徐凡心：？
顾烨城：？
陆卓文“昨晚上回家路上，摸黑磕了个大跟头吧！啊哈哈哈哈”
徐凡心：脑残！
顾烨城：智障！
陆卓文嗓门大，一字不落进了史赫耳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从十四五岁到如今就没断过荤腥的公子哥儿，脑海带着颜料浮现的是徐凡心双膝跪伏，腰肢下榻无力承受的场面。
史赫舔了舔嘴角，构思这青涩纯慾小东西体验情慾会是什么样子？色胆包天的兴奋直接冲破了因朱家产生的顾忌。
心思活络故态复萌。
耳边是陆卓文自作聪明实际并不聪明的调笑声，顾烨城再跟徐凡心四目相对时，那瑞风水眸有些别别扭扭的瑟缩了下。
顾烨城：？
他这个喝酒断片儿的人，怎么都想不到有人醉酒能把醉眠前一刻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记得清清楚楚。
徐凡心想到他歪倒前顾烨城叫他‘宝贝儿’，感觉怪异又自得。
之前风雨夜，顾烨城醉酒意乱情迷叫的那声‘宝贝儿’，要不就是喊的他，要不就是迷糊产生的没具体意义的统称代词，总之昨晚上那声‘宝贝儿’能确定喊的是他。
徐凡心有很多昵称爱称。
徐枫林喊他‘小宝’
花满栀喊他‘宝宝’
陆池阁喊他‘崽崽’
李丰年喊他‘乖崽’
连素芹喊他‘乖宝’
‘凡凡’‘小凡心’喊的人也不少，陆卓文嘴巴里的‘小鬼’‘小鬼头’不太好听，不知道算不算爱称。
生活里充斥各种不同称呼，顾烨城五年如一日规规矩矩的喊‘凡心’，情绪不对时喊‘徐凡心’。
顾烨城年纪不大性子却成熟稳重，平日不苟言笑表情淡漠疏离，徐凡心把他定义为‘冷酷型帅哥’，虽然独宠他，可要让顾烨城黏黏糊糊喊谁‘宝贝儿’，徐凡心想象力再天马行空也没往这惊悚的方向拐过。
冷不丁听到一声‘宝贝儿’，昨晚还觉得理所当然十分满意的倒头睡过去，这会儿想起来又怪不适应，别扭的徐凡心耳朵有点起热。
可他的自信恍若与生俱来，细思须臾立刻底气充足的觉得自己就是哥哥的小宝贝！
就是！！
登时有那么点儿瑟缩的眼眸立马睫毛翘起，自信放光芒。
顾烨城：？？？
视线一直没离开，那眼神一变又一变，灵动多变古灵精怪的小模样，顾烨城觉着好笑就声音带笑的询问。
“凡心你想什么呐？”
前后左右瞄了瞄，徐凡心拉着顾烨城衣襟，昂着下巴壳儿，顾烨城自觉配合把耳朵凑近。
“我是哥哥的小宝贝。”
说完整个耐不住喜悦激动劲儿，屁股蹭着椅子面儿扭啊扭，俩小手摸着自己热热的耳垂捏啊捏，抖着眉毛眯眼龇牙嗤嗤乐，嘴里一直小小声重复嘟嘟囔囔。
我是哥哥的小宝贝。
我是哥哥的小宝贝。
我是哥哥的小宝贝。
一记晴空电闪轰隆隆，顾烨城整个被劈的麻木。
变态的好记忆力在醉酒困翻过去的前一刻，还能正常发挥？
昨晚徐凡心一个人闹成的混乱场面，顾烨城乱七八糟话往外说，喊出‘宝贝儿’，他自己都蒙里蒙圈始料未及。
那是前世履行‘二十四夜条约’的疯狂夜晚，舒爽到遏制不了时而不自禁脱口的暧昧称呼。正常状态下他从不会喊出口的称呼，昨晚就那么喊出来了。
徐凡心听见了，记住了，现在还提醒他。
瞧着那扭来扭去乐不癫的臭屁样子，顾烨城头脑炸雷后迅速平复。
“咳咳，你喜欢这个称呼？”
徐凡心小鸡啄米“嗯嗯嗯”连连点头。
捏了捏小宝贝的小脖窝，顾烨城垂下的眼眸笑意粘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