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火真人“立了”二字出口,如同在凝滞的空气中投入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炎天翊难以置信地看向玄火真人:“长老!不可!此等道誓…” 这等于将供奉殿和他自己都置于了被动境地!
赤阳子更是脸色煞白,玄火真人立下道誓,意味着供奉殿至少在明面上绝不可能再对楚凌霄下手,他的算计也落空了大半!
玄火真人抬手,止住了炎天翊的话。他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处却翻涌着屈辱和冰冷的怒意。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逼出一滴赤红如火、蕴含着磅礴仙元和道则气息的本命精血。同时,眉心亮起,一缕凝练的元神道念分离而出。
他看向楚凌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与冥冥中的大道沟通:
“大道在上,离火为证!吾玄火,今以本命精血、元神道念立誓:于焚天城布设‘离火炼魔大阵’期间,吾与所属供奉殿之人,必竭尽全力护持阵枢,助楚凌霄道友净化魔种!若因吾或供奉殿之故,致大阵失控反噬楚道友,或未能履行护持之责…则仙元逆乱,焚吾道基;元神溃散,永堕无间!此誓…混沌为鉴!”
随着他的誓言,那滴精血和元神道念在空中交融,化作一道奇异的赤金符文,符文核心隐隐有混沌气息流转!一股浩瀚、苍茫、不容亵渎的意志瞬间降临,笼罩了整个庭院!所有人都感觉灵魂一沉,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混沌道誓,成!
符文一闪,没入玄火真人眉心,消失不见。他身体微微一晃,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气息也出现了一丝不稳。道誓已成,约束加身!
楚凌霄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微微颔首:“玄火长老,深明大义。凌霄佩服。”
玄火真人闭目调息,不再言语,只是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炎天翊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玄火真人已立下道誓,他再不甘也无法改变。他死死盯着楚凌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好!楚凌霄!你的条件,本宫…允了!离火精魄,本宫即刻传讯皇都,请父皇恩准调运!布阵期间,本宫与供奉殿所属,移居望烽台!炎侯,祝融统领,焚天城…就交给你们了!”最后几个字,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怨气。他拂袖转身,带着满腔怒火和憋屈,率先离去。
赤阳子怨毒地瞪了楚凌霄一眼,也灰溜溜地跟上。
炎烬和祝融烈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既佩服楚凌霄的强硬手段化解了潜在危机,又担忧彻底得罪了皇子和供奉殿,后患无穷。但眼下,解决魔种才是头等大事。
“楚道友…”炎烬上前,语气复杂。
“侯爷无需多言。”楚凌霄打断他,“尽快准备吧。离火精魄一到,即刻布阵。另外,我需要城内所有已知魔种感染者及其接触者的详细名册和位置,越精确越好。”他转向白璃,“你怎么样?”
白璃摇摇头,支撑着站起身,但身形却晃了一下。楚凌霄立刻扶住她,一股精纯的混沌元炁渡入。白璃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
“阵枢…到极限了。”她看着掌心那枚布满裂痕、光芒几乎熄灭的冰晶,七彩竖瞳中带着一丝遗憾。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笼罩全城的净魂灵域清辉,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
嗡——!
灵域消失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压抑感瞬间笼罩全城!仿佛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被搬开,取而代之的却是更深的空虚和…潜伏的躁动!
* 某个正在清理废墟的工匠,手中的铁锹突然顿住,眼神迷茫了一瞬,随即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芒。
* 安置区里,一个哄着孩子的妇人,动作突然变得粗暴,怀中的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 巡逻的军士队伍中,有人呼吸变得粗重,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蚀心魔种被压制三日的反噬,如同休眠的火山,在失去灵域束缚的瞬间,开始悄然复苏!虽然还未大规模爆发,但那种山雨欲来的恐慌感,已让刚刚经历灵域抚慰的焚天城,再次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开始了…”祝融烈脸色凝重。
楚凌霄眼神锐利如刀:“时间不多了。炎侯,名册!祝融统领,全城戒严,按名册位置,将感染者及其密切接触者,以街区为单位暂时隔离!动作要快!在离火精魄到来前,尽可能控制局面,延缓爆发!”
“好!”炎烬和祝融烈深知事态紧急,立刻领命而去。
庭院中只剩下楚凌霄和虚弱的白璃。
“你…真有把握?”白璃看着楚凌霄,七彩竖瞳中带着一丝担忧。离火炼魔大阵的凶险,她比谁都清楚。坐镇阵枢,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把握?”楚凌霄望向城中开始升腾的混乱气息,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没有把握的事,我会做。但既然做了,就不会失败。混沌道体…可不仅仅是抗揍而已。”他眼中,混沌神光流转,仿佛有开天辟地的景象在沉浮。
他扶着白璃回到静室:“你本源损耗过度,接下来交给我。在我布阵期间,听涛别院的安全…”
“放心。”白璃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全力调息恢复,“有我在,无人能扰此地清净。”虽然虚弱,但那股属于妖族女帝的傲然气势,依旧不容小觑。
楚凌霄点点头,不再多言。他转身走出静室,身影在门口微微一顿。
“影一。”
“属下在!”
“离火精魄由皇都运来,途中必有波折。让‘影部’最精锐的小队,暗中随行保护!同时,监控望烽台所有供奉殿人员动向,特别是玄火和赤阳子之间的任何联系!”
“赤煌阁库房和兽皮坐标,布下天罗地网!待我启动大阵,吸引所有目光之时…‘天机楼’全体,按甲字预案,收网!目标:赤煌阁核心库房,及所有兽皮坐标点!我要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反抗者…格杀勿论!”
“通知中州‘云雀’,‘金鳞计划’…即刻启动!目标人选,由她全权评估定夺,资源权限开放至乙等!务必在法会开始前,铺平道路!”
“是!阁主!”影一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和兴奋。
楚凌霄望向城主府的方向,又仿佛穿透虚空,看到了那遥远的、名为天衍圣城的地方。焚天城的棋局已至中盘,而中州的博弈,才刚刚落子。混沌的棋手,从不只在一处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