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的小厨房,再次成了靖安伯的“战场”。
贾瑛系着靛蓝粗布围裙,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锅铲翻飞,火光跳跃,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
“葱爆海参!火候要猛!滋啦——!”
“清炖狮子头!文火慢煨!汤要清,肉要嫩!”
“松鼠鳜鱼!刀工要细!油温要准!看好喽!”
他一边动作麻利地操作,一边嘴里还不闲着,指挥着打下手的秋水,顺带还跟倚在厨房门口看热闹的探春、惜春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逗得两个小姑娘咯咯直笑。
黛玉坐在正厅里,捧着一盏热茶,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叮当声、贾瑛的吆喝声和姐妹们的笑声,看着窗外明净的秋阳,只觉得岁月静好,心中一片安宁。他封了伯,立了功,成了炙手可热的勋贵,可在她面前,他依旧是那个会翻墙、会耍赖、会逗她笑、会为她下厨的三哥哥。这份未曾改变的赤诚与烟火气,比那伯爵的尊荣更让她心安。
席间,贾瑛依旧嬉皮笑脸,插科打诨,没个正行。讲起扬州盐商的奢靡,说起剿倭时的惊险,逗得众姐妹时而惊呼,时而捧腹。他依旧会习惯性地把剔得最干净的蟹肉、最嫩的狮子头放到黛玉碗里,引来探春促狭的挤眼和宝钗意味深长的注视。黛玉脸颊微红,心中却甜意满满,偶尔嗔怪地瞪他一眼,换来他更灿烂的笑脸和一句:“怎么?靖安伯伺候用膳,林妹妹还不满意?”
黛玉被他伺候着,心中甜蜜,嘴上却不饶人:“谁要你伺候!我自己会剥!”可当贾瑛把剥好的、晶莹剔透的虾仁放到她碗里时,她还是忍不住弯了唇角。
宝钗安静地吃着,偶尔温婉地插一两句话,将话题引向琴棋书画,试图展现才情。贾瑛却只是敷衍地“嗯”两声,转头又给黛玉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清炒芦蒿,低声问:“咸淡如何?”
酒足饭饱,气氛融洽。贾瑛看着黛玉在姐妹中浅笑嫣然,气色红润的模样,心中亦是满足。这深宅大院里的尔虞我诈,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仿佛都被隔绝在这听雨轩的温暖烟火之外。只要他的林妹妹好好的,在他看得见的地方,笑靥如花,便足矣。
几日后一个清冷的早晨,霜华满地。林黛玉与探春、惜春、迎春、宝钗相约去听雨轩找贾瑛讨教新得的琴谱。刚进前院,就听见后院传来阵阵呼喝声和拳脚破风声。
“咦?什么声音?”探春好奇地竖起耳朵。
“像是……练武的声音?”惜春小声道。
探春眼睛一亮,拉着众人:“走!偷偷去看看!”她蹑手蹑脚地带着姐妹们绕过回廊,躲在后院月洞门边的太湖石后,悄悄探头望去。
只见后院宽敞的空地上,八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正围成一圈,中间一人,正是贾瑛!
他今日的打扮与平日截然不同。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黑色发带在脑后高高束起一个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硬朗的下颌线。上身只穿了一件无袖的玄色紧身背心,裸露着两条肌肉线条流畅、充满爆发力的手臂。下身是同色束脚长裤,蹬着黑色薄底快靴。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逼人的阳刚之气!
“上!”陈七低喝一声,八人如同八道黑色闪电,从不同方位同时扑向贾瑛!拳风腿影,凌厉狠辣,带着破空之声!
贾瑛却如同磐石般矗立中央,眼神锐利如鹰隼!他不退反进,身形晃动间快如鬼魅!侧身避过当胸一拳,反手扣住另一人手腕顺势一拧,脚下同时闪电般踢出,正中另一人膝弯!
“砰!”“哎哟!”
一人被他反关节擒拿甩飞出去,重重落地!另一人则被踹得单膝跪地!
动作干净利落,迅猛如雷!没有丝毫花哨,全是战场搏杀出的狠辣与实用!
黛玉躲在太湖石后,看得心旌摇曳,几乎忘了呼吸!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贾瑛!褪去了锦袍华服,卸下了混不吝的笑容,此刻的他,如同战神附体!那矫健如猎豹的身姿,那精准狠辣的招式,那在围攻中从容不迫、睥睨四方的气势……充满了最原始、最震撼的男性力量与阳刚之美!一股强烈的悸动和难以言喻的骄傲感瞬间攫住了她,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心跳如擂鼓。
探春更是激动得攥紧了拳头,低声惊呼:“好厉害!”
惜春和迎春也看得目瞪口呆。
宝钗眼中也掠过一丝震惊,随即垂下眼帘,掩去复杂情绪。
场中战斗并未结束。剩余六人配合默契,攻势更猛!贾瑛却越战越勇,闪转腾挪,拳脚如风!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反击都带着千钧之力,充满了力量的美感!他时而如同灵猿攀跃,避开下盘扫腿;时而如同猛虎下山,硬撼对方拳锋!骨骼碰撞的闷响、衣袂破空的声音、少年们的呼喝与痛哼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充满力量与野性的画面。
不过半盏茶功夫,最后一人也被贾瑛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八个黑衣少年躺了一地,龇牙咧嘴,却无一人受伤,显然贾瑛留了手。
贾瑛收势站定,气息微喘,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晨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他甩了甩手腕,看着地上哼哼唧唧的兄弟们,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混不吝的笑容,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调侃:
“啧!就这点出息?我怎么教你们的?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全当耳旁风了?就你们这软手软脚的劲儿,上了战场,人家一刀一个!回去加练!每人负重二十里!”他走过去,随意踢了踢离他最近那少年的小腿。
地上那少年捂着腰爬起来,龇牙咧嘴,却笑嘻嘻地回嘴:“头儿!不是我们软!是您太牲口了!兄弟们这一年也没懈怠啊!”
“就是!头儿您这身手,倭寇见了都得喊祖宗!”另一个少年揉着肩膀附和道。
“少拍马屁!”贾瑛笑骂一句,作势又要踹,“赶紧滚起来!看着碍眼!”
八个少年嘻嘻哈哈地相互搀扶着爬起来,平时冷面煞神模样荡然无存,在贾瑛面前倒像是群没大没小的兄弟,相互打趣着刚才谁摔得最难看。
就在这时,贾瑛大概是觉得背心被汗浸湿贴着不舒服,竟随手抓住背心下摆,往上一掀——
精壮的上身瞬间暴露在清冷的晨光下!
肌肤上覆着一层薄汗,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宽厚的肩膀,贲张的胸肌,块垒分明的腹肌如同雕刻般清晰,一路延伸至紧束的裤腰之下。几道或深或浅的疤痕点缀其上,非但不显狰狞,反而更添几分历经沙场的雄性魅力与野性!汗水顺着肌肉的沟壑缓缓滑落……
“呀——!”太湖石后瞬间响起几声短促而压抑的惊叫!
黛玉、探春、惜春、迎春四人如同受惊的小鹿,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如雷!黛玉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慌忙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偷看去,只看了一眼,便羞得浑身发软,连耳根都红透了!她猛地转身,拉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探春和惜春,几乎是落荒而逃!迎春也红着脸,低着头快步跟上。
宝钗反应最快,在贾瑛掀衣服的瞬间便已迅速别过脸去,但眼角的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扫到了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心头猛地一跳,脸上也飞起两朵红云,强自镇定地转身离开,脚步却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