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祭坛下方升起的威压，沉重、古老、深邃，仿佛一片无底的幽冥瀚海，瞬间淹没了整个地下空间。空气凝固如铁，时间都似乎变得粘稠缓慢。在这股威压之下，秦凡感觉自己渺小的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碾碎成齑粉。
炼虚境大圆满！甚至……可能不止！
这是真正触摸到了此界巅峰力量的存在！与之前那阴柔长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秦凡全身肌肉紧绷到了极致，沸腾的紫金血液在这绝对的压迫下，竟也出现了刹那的凝滞，仿佛遇到了天敌。但他眼中那冰封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疯狂，死死盯着下方那道突然出现的、如同自坟墓中走出的身影。
那是一个极其枯瘦的老者，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暗紫色冥宗长老袍服，袍子上绣着的并非寻常厉鬼，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抽象的扭曲星云图案。他的面容干瘪得如同失去水分的橘皮，布满深深的皱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窝中，两簇幽蓝色的魂火平静地燃烧着，那火光中似乎倒映着万古的沧桑与死寂。
他手中拄着一柄造型奇异的白骨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不断旋转的灰色晶体，散发出扰乱心神的诡异波动。
老者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祭坛之下，仿佛早已站在那里无尽岁月，与这座祭坛、与那口双生棺椁融为一体。他并未立刻出手，那双魂火跳跃的眸子，先是扫过祭坛顶端那被强行破开、正在缓缓修复的阵法缺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目光便落在了秦凡身上。
他的目光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与淡淡的惋惜。
“你来了。”
冥老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却清晰地传入秦凡和林雪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抵神魂的力量。
秦凡心中一凛，对方这语气，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来？！
“放开她。”秦凡声音沙哑，强顶着那恐怖的威压，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周身紫金气血再次顽强地亮起，试图对抗这股压迫。
冥老的目光在秦凡眼中那未散的紫金色光芒以及身上流转的奇异气血上停留了片刻，那平静的魂火微微波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仿佛穿透了万古时光。
“命运之轮，终究还是不可逆转地转到了这一步……”他喃喃自语，像是说给秦凡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这份被诅咒的血脉，时隔无尽岁月，终究还是再次出现了。它既是希望之火，亦是灭世灾厄之源……”
希望？灾厄？
秦凡心头巨震，对方果然知道这紫金血脉的来历！而且听起来，这血脉牵扯的因果远超他的想象！
“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在那棺材里？！‘圣女’又是什么？！”秦凡厉声质问，尽管处于绝对劣势，但他迫切地需要答案。
冥老缓缓抬起那如同枯枝般的眼皮，幽蓝的魂火注视着秦凡：“年轻人，你的问题很多。但有些答案，知道得太多，并非幸事。”
他顿了顿，白骨权杖轻轻顿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敲击在人的心脏之上。
“既然你已身陷局中，血脉亦已苏醒，告诉你也无妨。此乃‘双生之棺’，承载着宿命与轮回。你所见的这位女子，乃是我九幽一脉等待万古的‘圣魂载体’之一。她的回归，并非掳掠，而是天命所归，是开启‘九幽归一大计’不可或缺的钥匙。”
双生之棺！圣魂载体！九幽归一大计！
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秦凡的心上，信息量巨大且骇人听闻！
“那另一个呢？！”秦凡猛地指向那口空着却残留着恐怖血脉印记的右侧冰棺，“那里曾经躺着的是谁？！”
冥老的目光也随之投向那口空棺，幽蓝的魂火中竟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恐惧，甚至有一丝……狂热？
“那一位……”冥老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沙哑，“是源劫，亦是开端。是你体内那份血脉的……最初之因，也是最终必将面对的……果。”
血脉的源头？秦凡如遭雷击，猛地看向棺中那残留的暗金色光点印记，再感受着自己体内沸腾的紫金血液，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难道……
不等他细想，冥老继续说道：“‘九幽归一大计’，乃是我九大世家延续了无数代人的至高使命。集九脉之力，破开天地枷锁，迎回至高冥主，重订九幽秩序，让我等血脉得以超脱轮回，永世不朽！而圣女，便是接引冥主意志、承载冥主之力的关键容器！她的灵魂，早已注定。”
“狗屁天命！狗屁容器！”秦凡怒吼出声，眼中紫金光芒暴涨，“她是南宫翎！不是你们的什么容器！你们这是要彻底抹杀她的存在！”
“存在与否，于大势而言，微不足道。”冥老缓缓摇头，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冷漠，“她的苏醒与融合，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容任何人打扰。年轻人，你的血脉很特殊，或许未来在大计中亦有一席之地，但现在……退去吧。”
“休想！”秦凡斩钉截铁，体内力量疯狂凝聚，哪怕对方是近乎合体期的老怪物，他也决不可能放弃南宫翎！
冥老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回答，再次发出一声叹息：“冥顽不灵。既然如此，便只能将你暂且镇压了。”
他并未亲自出手，只是将手中的白骨权杖再次轻轻一顿。
轰隆隆隆——！
整座巨大的祭坛，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祭坛四周，那九根原本只是静静矗立、雕刻着邪化巨兽图腾的巨大石柱，此刻骤然爆发出冲天的光芒！
九种截然不同、却同样被扭曲阴邪化的能量光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盘旋！
紧接着，每一个光柱顶端，都浮现出一个巨大无比、清晰无比的虚影！
正是九大世家的完整图腾！咆哮的巨兽、参天的古木、璀璨的星辰、流淌的冥河、冰冷的锁链……九大图腾虚影散发出浩瀚磅礴的威压，仿佛九尊来自远古的神魔，缓缓降临！
它们彼此气机相连，构成一个完美而恐怖的阵法，镇压天地四方！而所有的压力，所有的镇压之力，此刻都如同找到了目标，铺天盖地地、精准无比地朝着祭坛顶端的秦凡，狠狠压来！
这一刻，秦凡感觉自己仿佛在与整个九幽世界为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