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是她们姐妹三人呢。”
陵容的手覆在暖融融的手炉上,鬓边的明黄流苏随着她的转头而轻轻摇动。
她笑道:“僖贵人三人精心准备了许久,只为了今日让皇上高兴。”
皇上盯着场上蹁跹的三个身影,真是看都看不过来,他明白容儿这样安排的用心。
回想起来,自己倒也是许久没有去见过僖贵人了。
“甚好,原来秋日里皇后所言的惊喜就是这个,朕的确是很高兴,你们,都有心了!”
“只要皇上高兴,那三位姐妹日夜练习就不算白费了。”
陵容垂眸,莞尔一笑,今时今日,她早已经不是当年供人赏玩的鹂妃,而是大清的皇后。
皇后,一个从不惧怕嫔妃分宠的皇后,做到百花争艳,却从不喧宾夺主的皇后!
看着那旋转飞舞的身影,陵容的微笑,如今都是平淡与从容。
底下的马常在呵呵一笑道:“皇后娘娘还是真是体察人心,僖贵人就算了,自从我入宫就不见她得宠过,可那两个,竟还帮着她们和咱们争宠!”
欣贵人耳尖,听得这话,不待吉答应搭话,顿时冷笑着哼了一声。
“妹妹此言差矣啊,同样都是刚进宫不久的,谁比你得宠呢,深宫寂寞的滋味不好受,皇后娘娘体谅咱们,皇上也乐得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妹妹失言了。”
马常在没好气,自顾翻了个白眼。
怪道人说皇后有能力又有手腕,也懂得怎么笼络帝心呢,这不,调教的僖贵人这三个人也成了狐媚子!
当夜,皇上翻了僖贵人浣碧的牌子。
记下来就是新春,正月里,浣碧与当日一起起舞的谦常在还有春答应都颇得了几分宠爱。
陵容这个皇后做得令人实在不得不心服口服。
过了正月里,皇上忽然兴致而起,与陵容吩咐道:“到了春日里,乐阳公主也满六岁了,庆嫔的位分也该升一升,就封为庆妃吧。”
这倒是让人一头雾水,不知何故,不过既然是恩赏,陵容便也高高兴兴替她接了。
只是皇上面带愁色,心事重重,陵容也不再多提此话。
“皇后,年前看冰嬉的时候,朕瞧老十三的面色挺好的,可过了年,才几日,宋太医他们就说又大不好了,朕怕……”
陵容这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大家都瞧得出来,十三爷那模样熬过了年已经不容易了,可谁又敢说实话呢?
“皇上,十三爷吉人自有天相。”
她也不说什么太医医术高超了,免得有什么不好,倒让宋寿遥被迁怒。
皇上叹了一声道:“朕见他这样病痛,担忧得自己身上都不痛快,他还比朕小那么多呢,皇后,朕已经派人选好了一块‘万年吉地’备用,就将旁边的位置给老十三,也算冲一冲。”
陵容心底一惊动,皇帝,他从来是多忌讳死亡这件事的人,为了怡亲王,竟然选了陵寝,还要把旁边的位置赐下?
“皇上……”
饶是陵容,见皇帝眼角有泪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幸而小厦子忙进来,解了围:“皇上,十三爷来了。”
“快请进来。”
陵容便起身出去,见怡亲王勉强撑着身子恭敬站着,一见自己忙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王爷不必多礼,皇上让您进去说话呢。”
怡亲王温和地笑了笑:“不日前,庆嫔娘娘与皇上赐下一道鸭子锅,果然如乐阳公主所言,是人间美味,劳皇后娘娘代为致谢。”
“应当的。无论是皇上、本宫,还是庆嫔她们都惦记着王爷,如今虽然往春日里,王爷也需多加保重,免得皇上总是担忧。”
“是。”
陵容笑了笑颔首,与他微微寒暄两句,也便走了。
她算是知道,皇上好端端的干嘛要给夏氏晋位了,托她家的小乐阳的福了!
“起轿——”
十三爷伫立原地,看着皇后的暖轿慢悠悠地走了,不由得轻声一叹,心底的忧虑更甚,顿了顿,方才进去请安。
不日。
陵容听说十三爷那日是受宠若惊,特意进宫来哀求皇上收回成命的,甚至说情愿吞土以示谢恩,皇上是既感动又伤感,最终还是依了他。
“皇上最近的心情不好,看来啊,后宫是又要冷落些了。”
陵容在夏冬春处,想着这件事,不由得替嫔妃们捏一把汗呢,然而夏冬春沉浸在封妃的喜悦中,哪里顾得上皇上心情。
她笑得灿烂:“我就不怕,谁叫我有个好女儿呢?”
“你呀,新岁不加封,要嘚瑟,且等了三月中旬你册封了再说呢!”陵容瞥一眼她,真是没办法。
夏冬春略略正色道:“娘娘,要不让内务府快点筹备,我想这个月就册封了吧,我听你说皇上对怡亲王那架势,什么都不忌讳了,要是怡亲王有个什么不好,即便匆忙了些,总比夜长梦多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皇上的确待怡亲王太不同了。”
陵容也是一叹。
于是,内务府日夜加急赶工,总算在当月底就备好的册封的吉服、朝服等等,陵容亲自坐镇,总算叫夏冬春顺利稳当地册封为庆妃。
册封过后,春天也就真正地到来了。
四月里,浴佛节过后,偶然一日,庆妃再翻出吉服来,细细打量着,和庄妃半玩笑半抱怨起来。
“哎呀,春日里暖和了,怡亲王的身子竟然慢慢好多了,亏得正月里那会我催皇后娘娘赶制的,比起姐姐你册封时候的朝服做工可差得远了!”
庄妃笑啐她道:“这会又抱怨这个,当时自己说的话,自己可不能忘了!”
又道:“好端端的,你又翻出来这衣裳做什么!”
庆妃也惯常和她拌嘴,闻言不甘示弱:“哈,亏得我乐阳日日叫你‘庄娘娘’长,‘庄娘娘’短的,过两日就是她生辰了,你说我翻出吉服来做什么!你竟忘了,天天记得你那个供的佛的日子!”
“哎呦,还有两日呢,你且急什么。”
两个人拌嘴了一会儿,且也闲着无事,便约着一齐到了延禧宫,来与陵容作伴,谁知竟扑了个空。
秋霞忙紧着眉头,将声音低了又低回禀道:“两位娘娘不知,怡亲王忽然病重,不省人事,瞧着怕是有些不好,皇上知道了便即刻出宫去府上探望,皇后娘娘自然随行了!”
“什么?”
夏冬春与富察仪欣皆是失色,这事,实在是太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