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吹吹打打,喜庆的乐声传遍大街小巷。
街道两侧站满了人,锣鼓声,乐队阵,迎亲队伍如长龙般缓缓而至,锣鼓的节拍同样激起了周围民众的欢呼声。
轿夫们个个精神抖擞,裹着红巾,喜气洋溢。围观小孩们也是在两道旁人群中钻窜,呼朋引伴,活像欢腾的小雀,在人群里上窜下跳。
街头的小贩们也不愿错过这热闹的场面,纷纷叫卖着喜庆的小吃,糖葫芦、麻花、炸春卷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甚为垂涎。
幽紫来到溯城,正巧遇见鼓乐班子在前头卖力吹奏,欢快的曲调响彻云霄,铜锣声清脆响亮,敲得人心头激荡。
问过周围人才知道是周家人娶亲。
“周家?哪个周家?”她惊问道。
路人满脸鄙夷,瞅了她一眼,道:“自然是溯城第一豪户,今天是周家家主周致成亲的日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外地来的吧。”
听完,她的心才慢慢缓定。
之后她又问轿子里的新娘是谁。
“是霄郡李家的三小姐,仙门联姻,可不叫人羡慕……”
“李岁……”她自言自语道。
喜轿在周家家门前落下,一身红装的新娘周围人的祝贺声中由人扶着下轿。
她挤出人群,努力巴望,但那人覆了一方喜盖,她瞧不见盖头下那张脸。
眼见着新娘跨入门内不见,围观人群也渐渐散离,幽紫还是心有不甘。
心一横,决定另寻门路。
荧荧紫洞就这样赫然出现在眼前,她一脚跨进去。
当先跨出的那只脚踩上坚实的地面后,心却忐忑了起来。
柔和的光线大肆漫入,晕染窗纱,投下一片朦胧光影。
“你闯我房间做什么?”
她闻言转过身,周合此刻正悠悠然地坐在摇椅上,手里握着柄略小的弯弓,另一只手拿着小刀,阳光从他身旁半开着的窗户倾洒而入,点缀在他的发梢,将他裹了个严实,恍若金色纱幔罩在他的全身,唯有一双眼睛异常明亮,真真的熠熠生辉,貌似还有一丝不悦。
“你怎么在这里?”幽紫忍不住问道。
“这是我房间,我不该在这里吗?”周合道。
她面有狐疑,问他:“今天是你哥成亲的日子,你竟然还待得住?”
他不屑道:“又不是我成亲,我为什么一定要出去?”
像这种重大场合,他一个本来就闲不住的人却留在房内不走动,实在太奇怪了。但她也不想管那么多,直说让他带自己去见人。
周合问:“你想见谁?”
幽紫答:“我想见李岁。”
“我刚刚在外面看她从轿子上下来,然后我就来了,现在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你知道的话就带我过去。”
“身上有伤,帮不了。”周合不冷不热道,接着继续开始在那张弓上漫不经心地削刻。
她有些不相信,走近了瞧他。
“我又没下多重的手,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好?”幽紫不相信。
“没下多重的手?”他冷笑了一声,放下刻刀,道:“那天你把人都圈在笼里,大开杀戒,你管这叫不重?”
对方的语气满是问责,她瞬间就怒了。
“所以你是在怪我了?”幽紫道。
他毫不示弱,愤然从摇椅离身,直挺挺地站着,躺椅还在一摇一摇,发着吱嘎吱嘎的声响。
“难道我说错了吗?”周合反问道。
幽紫带着一腔怒气向他走近,道:“我是魔,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你要是想替他们报仇那现在就报好了,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谁说我要找你报仇了?”周合咬着牙道,一把将弯弓拍在桌上,看着似是确实动怒了,而且火气也不小。
“那你刚刚为什么怪我?”幽紫怒声道。
“因为我喜欢你!”
骤然,蹿上头的火气在这一刻通通凝滞,她的所有思绪想法也停住了。马上,数不清的奇怪想法闯进她的脑海,把她搅得一团乱麻,手足无措,心乱怦怦直跳。
“我……”她开始支吾,始终想不到一句当下勉强可以说出口的话。
周合见她有所触动,立刻又提高了嗓音道:“你再凶,再吼啊!”
这下她的怒火又重回心头,烧得比之前还要烈。
“你喜欢我怎么了?我也喜欢我自己!不比你少!”
周合闻言一愣,紧接着又道:“没头没脑的说什么?”
眸光闪了闪,她到底还是心虚,羞于答话。
周合双手环于胸前,歪着脑袋,故作悠悠然地朝她走近,望着她笑。
“那好,跟我念,我喜欢周合,说啊。”他转变了思路,看着她道。
幽紫赶紧抿紧了嘴。
周合又故意拖长了音调道:“跟我念,我~喜欢~周~合~。”
她支吾了一阵,压低语气道:“我不是六年前就说过了吗?”
“你说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周合道。
“我说——”当自己的目光与他相碰时,话语又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言语,但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从中透着满满的费劲与不耐,有催促之意味,更像是逼迫。
“我也喜欢你。”
这几个字跟烫嘴串珠一样飞快从嘴里吐出,同时她把脸别过去,不去看他。
突然,一颗脑袋闯入视野,周合从她的余光里探出头,嘴角扬起笑,眼尾弯了弯,依旧是歪着脑袋,道:“看着我说一遍。”
和他对视的一刹那,她的脸涨得扑红扑红。
“我……”
“哎呦!”
房内两人听见动静皆转头看向门口。
一个家丁服饰的男子摔在地上,门框边还聚了一排人头,其中就有古川。
“被发现了,快躲!”
“怎么回事?”
地上的男子慌张爬起,立即退了出去。那些看热闹的人纷纷后藏,时不时还有人探个脑袋往里瞧。
幽紫道:“怎么这么多人?”
周合道:“你吼那么大声怎么可能不招来人?”
两人再次对视,气氛慢慢转归为之前的沉静。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人?”尽管她的语气已经正常了许多,但脸上的红晕一时还未褪去。
“现在就走。”
他们刚走出门,门口的家丁们又手忙脚乱地假装忙碌起来。
古川则迎面跑了上去。
“公子,主君说过公子您今天不能出院门,虽然,”说着他略为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眼幽紫的脸色,接道:“虽然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但主君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这才恍然大悟,偏头对身旁的周合道:“原来你是被关起来了。”
周合有些不悦,道:“我想出去你们还拦得住吗?”
“拦不住……”古川弱弱道。
“那你还拦。”周合说完就往外走。
幽紫见势也加快脚步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