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军阵营,今天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我等奉尊上差遣,请殿下回宫。”两名宫人表现得淡定如常,即使四周五六双眼睛正在瞪着,也依旧从容不迫,不愧是在长老殿待过的,幽紫心里暗暗想着。
她佯装为难,道:“可我这边有要事缠身,一时半会儿怎么脱得开?能不能商量缓两天,我这边很快就能忙完。”
宫人不动声色道:“尊上的命令我们已经带到,殿下的忙事是归殿下,我等岂能左右?”
“那好,给我些时间,你们先下去吧。”幽紫又道:“既然都知道我的事归我自己管,那就辛苦你们来这一趟了。”她摆摆手,示意士兵将他们带下去。
宫人离开后,底下的人各自藏着自己的心事。
幽然得知他们发兵的事,又派了宫人前来,这次态度较之前强硬不少,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当事实摆在眼前众将不免还是心虚。
“我还以为尊上他老人家亲自来了,原来也就差人问个话,多大点儿事呢……”幽紫从座上站起,顺手掸去衣服上的尘屑,“都别愣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说罢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大手一掀,也离开了营帐。
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都离开了。
据前线探子来报,他们感应到百里外的一处神秘石窟,里面似乎藏着魔修。
“萱地确实有魔修,那是千年前就有的,虽然比不上那些灵修,或由于地方限制,修魔道在这里是最普遍的。”喜狐给她讲起了往事。
听到魔修两个字,她瞬间来了兴趣,转而追问起他们的特点。
“萱地的魔修多为躲藏深山,他们深居简出,服饰怪异,以五色染料敷面,据说其主要修行是通过献祭完成。”喜狐道。
她眼前一亮,马上派士兵将他们请入军营。
那天,她特意召集军中大将,都来见识那位神秘的,传说中的神起洞洞主。
所谓洞主,那是一位面色乌青的男子,至于具体年龄,由于脸上敷的染料太过厚重 已经辩识不清了。
他的一众弟子也是差不多的装束打扮,不过肤色有深有浅,就是没一个是正常人的模样。
“你就是神起洞洞主了,幸会幸会。”幽紫礼貌几句,对他们说道。
洞主回应也是相当客套,谢过她的盛情相待。
“你们魔修的名头我听过,这个世道还能见到魔修,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幽紫由衷发出感叹。
焚深想起幽明殿上的重惠,对方也是魔修,凭借运气走上了魔君之位,在他心底,与这种低劣的人同列是种耻辱。只是这样想想,焚深不由得也对他们心生厌恶。
“蜗居在这种小山小洞苦苦修行,倒不如跟着我们,我在此承诺,会将你们当成同胞看待,不管怎么说,魔修修的也是我魔族的道,我们没有理由对你们发难,因此想请洞主及你座下弟子加入我红魔军,不知道洞主是什么想法,或者今后有什么打算。”
幽紫话一出,引得底下议论纷纷。
“他们只是区区魔修,同我们魔域来的天生魔体结伴,这算个什么事……”
“魔修就是魔修,我们竟然要跟他们共处一营……”
他们的不满和质疑无疑都集中在对方的肉身凡体上,都不认为几个魔修能够资格与他们同列。
魋乌是个直性子,当场提出异议:“他们为人尚且不能做到为自己的同胞奋战,现在加入了魔道,我们怎么能寄希望于他们为我们效劳?首尾两端的人绝不可信。”
就是这个坚定发言,使得原本议论不绝的营帐瞬间冷僵,魋乌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看见诡破给他使眼色,但并未能会意。
除却几个新人,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投向那位,其意义不言而喻。
“魋乌将军的话我不赞同。”幽紫表现得极为自然,“我不管别人是怎么看,在我心里,只要是能为我所用,管他之前是什么,眼下都是我的人了,既然是自己人,就不该有这么多猜忌。”
魋乌还想上前争辩,被旁边的诡破扯住了披风,拦下了。
“他们能顶什么用?我军中随便——”
关键时刻,红焰偷偷摸摸踩了他一脚,虽然感觉不到痛,但后知后觉的第六感告诉他,不能再往下说了。
“咳。”青戟假装嗓子不舒服,咳了一声。
焚深也给他下了一道眼神警告。
最后魋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多有冒犯,于是乖乖退回,不再多话。
最后,幽紫力排众议,将他们成功收编。
这件事不久,她任命的督办请求早日离开营地前往任务,于是她把主修边防的那几位召来,问他们之后计划如何。
诡破率先道:“靠山取材,不行就炸,怎么也能修出一条防线出来,建筑房屋更是不在话下。”
魋乌接道:“末将负责搬运土石,多重的石头都搬得起,多大的石头都能给它捏粉碎,这些对末将来说都是小事。”
她看向一旁的督办,似乎在等他的开口。
对方立即回道:“卑职以为还可将萱族人的各类建筑,如石屋,碉堡等拆卸为己用,由此还可断了他们回归旧地的念想。”
这时魋乌开口了:“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们的房子多是帐篷一类,你说的那些坚实房屋是少数情况,而且靠山,既然你说有点用处那就拿来用好了,反正到时候光那些肯定不够,还得看我们的。”
诡破也在附和,他微笑点头应着不答。
走出军帐,魋乌和诡破先后把目光投向后面的督办,对方立刻觉察,忙低了头,恭恭敬敬寻求请示。
“二位将军有何吩咐?”督办谦谦道。
他俩相视一番后,诡破道:“你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了,这次直接被任为督办,要是事成要什么样的奖赏,想必殿下一定不会亏待,再次也是跟我们平分奖赏,我们不如你近水得月快,只是我们身上有些改不了的毛病,到时候请督办多多担待就是。”
他微微一笑,道:“二位将军说笑,卑职随殿下也才一年,无甚亲近,更谈不上近水楼台,眼下殿下属实是无人可用,这才想起了卑职,卑职心中惶恐,只求不出差错,别的不敢妄自臆想,不能像将军一样出力尽劳,到时还须仰仗两位将军,携卑职一程,虽说不免辱没殿下所望,但这也确实非卑职之力所能为。至于奖赏,卑职从属长老殿,奖罚赏过都由长老发令,卑职更不敢奢求。”
闻言,魋乌他们开始哈哈大笑,没再理他,潇洒离去。
战场上的血色搏斗以及原野火势的迅速蔓延加快了众人对这件事的淡忘,这天夜里,她挑灯正审阅后方呈上来的信件,新任总督把边防情况整理了在里面,据来信内容来看目前一切完成得都还不错。
夏夜蚊虫的鸣叫断断续续,声音不大却使人心烦,她循声望过去,那个小东西也正好落在了披挂地图的木架上,那双惹人心烦的翅膀总算是不发声了。
她搁下信件,朝小家伙伸手过去。
对面静默须臾,最后扑哧着墨色翅膀朝她飞去,停在了指尖。
“白天吵完,夜里也来烦我。”幽紫漠视对方,“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
小东西一动不敢动。
当拇指抹过食指指尖,一眨眼它就被弹走了。
不出几日,又有生客到访。
这次不再是幽然派来的人了,而是长老殿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