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匆匆走上看台。
“周二公子请求将明日决战提到今天，还说他现在就已做好准备。”
周致闻言一愣。
有人看向司章璇，也有人低头向下看，周合确实已经站在武台入口跃跃欲试了。
司章璇迟疑半晌，道：“周家小郎才比完，若是如此又让他上场，木雨就算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周家小郎可能是想趁着这股劲把下一场提前比完，加之他方才纯靠剑术比拼，灵力未损，我看提议未尝不可。”杜靖表示支持。
楚介也附和说：“现在的孩子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事，不妨就顺了孩子们的意，提前比完。”
郑澜道：“虽说灵力未耗，但刚刚比试了也有段时间，周合可能到时候体力会跟不上，司公子方才反倒消耗灵力颇多，为公平起见还是明日再比，也不麻烦。”
那边还在犹豫不决，这时杨绍开口了：“周合正是年轻气盛，精力充沛的年纪，既然他自己都说了想提前比，不如去问问木雨他的想法，若是他也同意，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之后司章璇派人去问过司木雨的想法，得到肯定答复后便传两人入场。
司木雨后退几步，站定后握剑的手紧了几分。
周合转动剑柄，随即猛冲上去，挥剑斜削而下，司木雨执剑上拦，两剑擦出雪亮的剑火，拂袖的功夫，剑锋抹开的同时激起刺眼白光，周合往回划剑来了个横劈，司木雨再做抵挡明显力道上不足，脚底隐隐出现后滑的趋势。
武台外的李岁和楚歆两人心头一紧。
乌溦也用手捂住嘴，轻声道：“一个比试而已，没必要打得这么凶吧。”
乌蒙不说话，眉头开始紧锁。
上面的司章璇见此一幕刚开始也是愣住，接着就转头看向末席的周致，似笑非笑道：“谁说周家小郎没真本事的，我看他才是深藏不露。”
周致尴尬地回应道：“这小子平常就蛮了一点，称不上本事，各位见笑，见笑了……”
而武台上，周合握剑横扫半周，司木雨迅速侧身躲避，随即反手一剑刺出，被周合用剑回拦，转动手腕顺势上挑，再猛地劈下，司木雨被迫迎上，脚下已经滑开几步距离了。
“周家大郎未免太谦虚，这还不叫真本事那我们家的岂不是连花拳绣腿都称不上了？”杜靖半边身子倚靠在扶手边上，微微向周致的方向侧去，笑着看向他。
周致脸上的不自然已经显而易见，尴尬道：“这……”
司章璇也不再有好脸色，道：“周家二郎本事不小啊，一上来就猛攻，果然先前是我们小觑了。”
“这小子就爱逞能，羊质虎皮徒有其表罢了，都是硬撑。”周致努力压制住紧张，看向武台，暗暗咬紧了牙。
谈笑间，司木雨已经被压到边缘，再退几步就该掉下台了。
可周合势头正猛，丝毫没有停手给对方缓气的机会，反而愈打愈猛，剑剑相撞的猛击声响彻这片武场。
看到这里司章璇已然皱深了眉，不再开口。
周致一边看台下的周合，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看台其他人的眼色，心脏狂跳，手指跟着不受控制地抖动。
杜靖本想开口，在看到司章璇的脸色马上又合上了，唇缝里挤出一丝不易察觉到的笑，不语。
楚介看到这一幕露出冷笑。
郑澜看看下面意气风发的周合，再转头看看焦头烂额的周致，也开始隐隐不安。
司木雨已然离台场边缘只剩一步之遥，可还是奋力抵住对方的轮番猛攻。忽然，周合灵巧走位袭击他的腰侧，司木雨挡剑的同时借机向旁退走，周合上步接转步逼迫对方与自己身处对立方向，这样一来，方才的局面得到逆转，周合脚压最后防线，而司木雨则稳稳站在他对面。
“他在做什么？”场外不少人开始议论。
司木雨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但紧接着快速使出一剑，直刺周合心口。
周合侧身回击，用剑锋隔开对方的剑，继转剑后两剑再次抹开，他又抡剑横劈，司木雨反手挡剑，不敌，后退两步，周合趁机跟剑，两剑滑抹开后司木雨一招下劈，周合直面架剑，司木雨举剑再退，周合迎头直上。
两人从武台中央打到边缘，又从边场打回中央，眼见就要从中央打到另一头去了，场外的人早已惊异不已。
“这不就是被按着打吗……”一个穿黑白道袍的门徒木愣愣开口道。
尽管比试前他们都认定最后赢家是他们，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慢慢地，开始有了唏嘘声。
此时周致的心说凉也凉，说热也热，一边是对场下两人比试局面的无力，另一边是对周合满含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再看司章璇时，对方的脸冷到了冰点，仿佛再靠近就要冻上了，而观其他人，楚介杜靖静静看戏，郑澜不安地来回瞧看，杨绍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台上，目露欣赏，李策本也有些入神，但观察场上的气氛开始微妙后也敛去原本神色，不动声色地观看。
剑光轮番交错，你来我往，司木雨猛然发力一剑刺准对方咽喉部位，危机一瞬，周合转剑上挑，再一记横击将对方的剑拍出数尺远，跌在武台外。
“这个蠢货！”周致心里暗暗道，手按在木椅上差点就要站起，周围人不约而同向他投来的目光硬生生把他压了回去。
比试结果出来，场上却是沉寂如深海湖底。
幽紫看着他志得意满的背影，举起桃子使劲晃，开口道：“周合，你要的桃子我给你留着了，你什么时候下来？”
周合回头望着她笑笑，正要走下去马上有人拦了过去。
“公子夺得魁首，按例将获得榽木灵枝一株。”
须臾，真的有人捧了个花盆上来，盆中插着一根初冒绿芽的小枝，约有五六尺高。
“祝贺公子夺得魁首。”来人齐声贺道。
周致紧张不安，偷偷用余光瞥向上席的司章璇，对方的面色跟之前半点未变，看台上坐着的其他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用眼神互相交流。
台上的周合瞧了眼绿枝，突然抬剑挥去，剑气拂动门徒们的衣袖，飘摇一阵才停下，他们顿时也慌了半刻，花盆跟着抖了抖。
只见周合一把抓起灵枝中部，将其拿走，只剩一截被切削均匀的断根还留在盆内。
“哥，我赢了！”周合大肆挥动手里的木枝，冲看台上的周致喊道。
周致抓紧扶手就要起身，硬是憋回去了，眼里的愤怒已经藏不住，恶狠狠地看向下面的周合。
“这榽木可不容易得，据说这次灵山也只长了这一株，周家二郎真是豪情啊。”杜靖似笑非笑道，还特意偷瞄了眼司章璇，对方的脸色更差了。
周致尬笑着回应道：“这小子有眼无珠，回去我定当对他多加教导。”
反观武台上，周合一个随手就将灵枝扔给下面的古川，古川连忙张开两只手去接，接到后不忘张望周遭，小心翼翼观察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见状楚介冷笑了一声，周致紧按着木扶手，眼里的火就快要喷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