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碧波苑”的临湖豪院,占地极广。主院居中,七座独立小院如众星拱月,环绕四周。厉锋被安排在东侧一座小院中。
院内纤尘不染,青石板铺就的路径光可鉴人。花圃中灵植修剪得恰到好处,生机勃勃,空气中弥漫着碧魂香玉与草木混合的清冽香气。屋内陈设古朴典雅,桌椅床榻皆由温润灵木打造,触手生凉,隐隐散发安神静气之效。
略一打量,厉锋便走出小院。经过徐若雪居住的西院时,院中传来沉闷如雷、似要震碎虚空的破空声!那并非简单的拳脚,而是拳意与空气激烈摩擦、压缩到极致后爆发的轰鸣!厉锋嘴角微扬。这位“霸拳”徐若雪,果然人如其名,冰冷少言,唯武道是求。自内门大比后,两人虽同列顶尖,却也只是点头之交。
未去打扰,厉锋信步走出碧波苑。眼前豁然开朗,碧波万顷的“凝翠湖”映入眼帘。湖水澄澈如最上等的翡翠,倒映着天光云影与环湖而立的数十座同样气派的院落。湖畔,一株株千年古柳垂丝如瀑,翠绿的柳条轻点水面,荡开圈圈涟漪,灵气氤氲,美不胜收。
“好浓郁的天地元气!精纯程度,远胜清风山!”厉锋深吸一口气,只觉体内《混元刀经》运转都加快了一丝。翡翠谷能雄踞天岚国,这“千山万水,翡翠留魂”的洞天福地,功不可没。
正欲返回小院继续打磨真元,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
“厉师兄!”
只见一位身姿高挑、双腿笔直修长、气质明丽的少女,正沿着湖畔杨柳小径款款而来,正是南罗宗内门翘楚——袁婉君。
厉锋颔首:“袁师妹,别来无恙。你如何寻到此地?”
袁婉君在厉锋身前丈许停下,展颜一笑,英气中带着几分慧黠:“天岚国顶尖宗门贵客,皆被安置在这凝翠湖畔。方才出门,远远便瞧见师兄在此观湖,便寻来了。”她目光在厉锋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倒是厉师兄你…数月不见,竟已登临云隐内门魁首!更领悟了令整个天岚国都为之震动的…半步刀意!”她语气中满是羡慕与由衷的佩服,“凝元中期巅峰修为,半步刀意加身…师兄进境之速,当真令人望尘莫及!”
厉锋淡然道:“些许虚名罢了。倒是袁师妹气息沉凝,真元圆融,想必已稳固凝元后期之境,恭喜。”
“这算什么喜事?”袁婉君佯作嗔怪地白了厉锋一眼,“比起师兄惊世骇俗的成就,婉君这点微末进境,实在不值一提。唉,人比人,当真气煞人也!”她语气半真半假,透着熟稔。
“消息传得倒快。”厉锋摸了摸鼻尖。
“那是自然!”袁婉君正色道,“其他也就罢了,半步刀意这等惊世骇俗的成就,足以震动天岚国任何角落!连我们宗主都亲口赞你为‘天岚国百年不遇的刀道奇才’,言你有绝大希望,窥得真正刀意堂奥!”她美眸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话锋一转:“师兄…小妹冒昧一问,不知这半步刀意…究竟是如何领悟的?其中可有…经验心得,能略作点拨?”
厉锋心中了然。袁婉君身为南罗宗内门第一,天资卓绝,对更高境界的渴望自然强烈。他略作沉吟,道:“我对刀意,亦在摸索之中。若说心得…或可一言蔽之:乃是以心为引,以神为锋,融精气神于天地大势一点,借刀为媒,斩破虚妄,宣泄于外。此,或为刀意雏形。”
这番话,既有古贤玄理,亦融入他自身感悟,玄之又玄,点到即止。
袁婉君闻言,娇躯微震,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她眸中骤然亮起明悟的光彩,脸上浮现喜色:“多谢师兄指点!听君一席话,婉君心中那层迷雾似被拨开几分!这半步刀意之妙,仿佛清晰了许多!师兄放心,今日之言,婉君必守口如瓶!”她深知此等感悟的珍贵,绝不会外泄。
厉锋微感讶异。自己这番话,竟真有如此效果?
他却不知,在幽云大陆这武道昌盛之地,关于意境的描述往往更加虚无缥缈,晦涩难明。他这结合自身实践的感悟之言,对袁婉君而言,已是拨云见日般的金玉良言。
“不敢白受师兄恩惠,”袁婉君素手一翻,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卷非金非玉、色泽古旧的薄册,隔空递来,“此乃我偶然所得的一卷《刀道随笔》,虽非惊天动地的秘籍,仅为古时某位刀客的感悟札记,但其中对刀道的理解与剖析,或对师兄有所启发。”
厉锋接过,只见封面上以古朴刀痕刻就两个大字——“刀语”。一股沉凝厚重的刀道气息隐隐透出。
“师兄,小妹心有所感,需即刻回去参悟,先行告退!”袁婉君心系那丝难得的明悟,匆匆告辞,身影很快消失在湖畔柳荫深处。
厉锋收起《刀语》,目光扫过碧波万顷的凝翠湖,转身返回碧波苑。
……
翡翠谷深处,一片形如弯月的灵湖之畔。
此处的建筑与宾客院落截然不同。一座座殿宇楼阁拔地而起,通体以蕴含灵气的“青罡石”砌筑,气势恢宏,占地极广,散发着古老宗门核心区域的威严。
“林师妹,当真不进去小坐片刻?”一座最为宏伟的殿宇外,气质尊贵、身形挺拔如标枪的石中天,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清丽绝伦的少女。
林雪雁微微摇头,声音清冷依旧:“石师兄好意心领,雪雁尚有他事,告辞。”说罢,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石中天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一股压抑的怒意升腾,他猛地一拳轰在身旁厚达数尺的青罡石院墙上!
砰!
闷响如雷!坚硬的石墙竟被纯粹恐怖的肉身力量,硬生生轰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深坑!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未动用一丝真元!
“石师兄,小弟墨世冥求见。”一个略显谄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石中天缓缓转身,眼中戾气未消,冷冷道:“何事?”他对眼前这个曾惨败于厉锋之手的墨世冥并无好感。
墨世冥被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强笑道:“石师兄可是…对林雪雁师妹有意?”
石中天眼神陡然锐利如刀,一股沉重的威压笼罩墨世冥:“不该问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墨世冥冷汗瞬间浸湿后背,连忙躬身:“石师兄息怒!小弟岂敢妄议师兄私事!只是…只是想为师兄分忧!”
“分忧?”石中天眯起眼睛,审视着墨世冥。
“正是!”墨世冥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挑拨,“石师兄可知晓,那云隐宗新晋魁首厉锋…是何许人也?”
“哼,不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领悟了半步刀意的厉锋吗?声名鹊起,风头正劲。与他何干?”石中天语气不屑,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墨世冥声音更低,带着煽动:“师兄有所不知!当年与林雪雁师妹有过婚约,后被其以‘龙蛇之别’退婚之人…正是这厉锋!”
“是他?!”石中天瞳孔骤然收缩!他早知林雪雁曾有过婚约,却从未在意那被退婚的“废物”是谁!如今得知竟是这锋芒毕露、震动天岚的厉锋,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与嫉妒之火,瞬间在他心中熊熊燃起!
“千真万确!”墨世冥添油加醋道,“当年那厉锋在青林城,不过是淬体境中毫不起眼的庸才,林师妹自然瞧不上眼。可如今…废物摇身一变,成了领悟半步刀意的绝世天骄!声名之盛,直追各大宗门核心前列!林师妹她…难保不会因此…心生悔意,甚至…旧情复燃啊!”
“旧情复燃?”石中天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寒光暴射!一股凛冽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将脚下的青石地面都冻出细密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