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后颈的符咒烧穿瞬间,脊背上的寒毛根根竖起。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千年怨煞,这玩意儿就算是高阶天师都得脱层皮,他现在不过中阶执剑境。
“检测到千年怨煞,宿主当前境界:中阶(执剑),是否消耗200点气运值激活【雷符】?”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线。
林观鹤盯着三楼窗口那团逐渐凝实的黑雾,黑雾里隐约能看见半截染血的校服裙角——
那是三个月前坠楼的女生小夏,可此刻她的怨气浓得像团化不开的墨,哪还有半分生前的青涩?
“赵哥,您先往门口走。”
他突然抓住赵警官胳膊,掌心沁着薄汗。
“这楼里风邪,容易招感冒。”
赵警官被他拽得踉跄两步,手电筒光束晃到墙上:
“小同志,你手劲儿挺大啊——”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两人同时抬头,就见三楼窗沿的黑雾“唰”地往下坠,带起一阵腥风,吹得林观鹤额前碎发乱飞。
“卧——”
林观鹤骂了半句又咽回去,手忙脚乱去摸裤兜。
系统空间里的桃木剑烫得他大腿发疼,他咬着牙在掌心快速画了道雷符,指尖沾着唾沫往眉心一按:
“系统,激活雷符!”
“叮——气运值-200,雷符激活剩余3秒。”
赵警官已经掏出了配枪,枪口颤巍巍指着上方:
“什么东西?!”
林观鹤能看见黑雾里翻涌的人脸了,眼睛鼓得像两颗紫葡萄,牙缝里还卡着半截带血的舌头——
那是小夏坠楼时撞碎了牙床。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咧嘴冲赵警官笑:“赵哥您信我不?信的话把眼睛闭上,数到十再睁眼。”
“你——”
“三!”林观鹤吼了一嗓子,掌心雷符“轰”地炸开幽蓝雷光。
他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似的抖了抖,却借着这股劲儿扑过去把赵警官按在墙角。
雷光裹着炸响窜上三楼,黑雾被劈得“吱呀”乱叫,碎成星星点点的绿芒。
赵警官的后脑勺撞在墙上,疼得倒抽冷气。
等他哆哆嗦嗦睁眼时,只看见林观鹤蹲在地上喘气,掌心还冒着焦糊味,裤脚不知什么时候烧了个洞。
“那……那是烟花?”
赵警官摸了摸发烫的枪管,声音发虚。
林观鹤扯过他的手电筒照向天花板——
刚才黑雾盘踞的位置,墙皮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嵌着的半截校服布片,还沾着暗褐色血渍。
“赵哥,您上个月是不是收到过匿名信,说图书馆旧楼墙里有东西?”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有人拿修缮款填了自己腰包,把该拆的墙砌死了,把该超度的魂困死了。”
赵警官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确实收到过一封没署名的信,说“图书馆墙里有冤魂”,当时他当恶作剧处理了。
此刻他盯着墙皮里的布片,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走,我送你出去。”
出图书馆时,晨雾已经漫上来了。
林观鹤看着赵警官的背影消失在雾里,低头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十七分。
他摸出根烟叼在嘴里,火机刚打着又掐了,福利院的王老伯最烦他抽烟。
翻墙进福利院时,门房的灯还亮着。
王老伯裹着军大衣坐在藤椅上,脚边的搪瓷缸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
“又去抓鬼了?”
老头眯着眼睛看他裤脚的烧洞,“裤裆都快烧没了。”
林观鹤蹲在他脚边烤电暖器,把今晚的事挑着说了。
王老伯年轻时当过兵,后来在福利院当护工,见的世面多,听完把茶杯往桌上一墩:
“小鹤啊,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能压下修缮款的,手底下没几个脏东西护着?”
“你驱了一个怨煞,保不准还有十个八个在暗处盯着。”
“我知道。”
林观鹤搓了搓冻红的手,突然闻见厨房飘来油香。
李阿姨系着蓝布围裙探出头,手里端着个保温桶:
“观鹤回来啦?给你留了红烧肉,热乎着呢。”
保温桶掀开瞬间,肉香混着糖色的甜腻涌出来。
林观鹤望着李阿姨眼角的皱纹,突然想起自己十二岁那年发烧;
也是这个保温桶装着粥,在他床头暖了整夜。
他喉咙发紧,夹起块肉塞进嘴里:
“阿姨,您这手艺能开饭馆了。”
“开什么饭馆。”
李阿姨笑着用围裙擦手,“你能多吃两口,比什么都强。”
王老伯咳了两声:“吃归吃,明天去见见苏妲那闺女。”
“我听老周说,她酒吧最近总闹邪乎事,指不定和你这案子有关联。”
林观鹤嚼着肉点头,心里却想着顾清欢发的转账记录——
李建国的儿子在国外买了套别墅,付款时间正好是修缮款到账后第三天。
第二天天刚亮,林观鹤就在夜都酒吧后巷见到了苏妲。
她穿件酒红色针织裙,锁骨处坠着颗鸽血红宝石,发梢还沾着夜露。
“李律师的电话。”
她抛过来张名片,指甲盖涂着鎏金的牡丹。
“他专打经济犯罪,当年帮我把前老板的烂账全翻出来了。”
顾清欢抱着笔记本跑过来时,马尾辫上的蝴蝶结歪到耳朵边:
“观鹤鸽鸽!我又查到李主任上个月给教育局张科长转过钱,备注是‘中秋礼’!”
她翻开笔记本,屏幕上是张银行流水截图,金额栏写着“”。
林观鹤盯着那串数字,突然笑了:“这数儿选得挺吉利。”
他把名片和截图收进帆布袋,“下午去律师事务所,你们俩跟我一起?”
“我要去!”
顾清欢眼睛亮得像星星。
苏妲叼着女士烟笑:“我在酒吧等你们好消息。”
她伸手帮顾清欢理了理歪掉的蝴蝶结,指尖在小姑娘发顶轻轻一按。
“小欢子,别光顾着查账,看见脏东西记得喊你观鹤鸽鸽。”
律师事务所设在金融大厦28楼。
李律师四十来岁,西装裤线挺得能裁纸,镜片后的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把林观鹤三人扫了个遍。
“证据链还不够。”
他推了推眼镜,“需要李建国的转账凭证原件,最好能找到参与分赃的其他人员。”
“镇灵局能帮忙吗?”顾清欢捏着自己的衣角。
“镇灵局?”
李律师冷笑一声,“他们内部都不干净。”
“上个月有个小警察查夜店阴局,结果被人诬陷收黑钱,现在还关在局子里。”
他抽出张便签纸写了串号码。
“这是我大学同学,现在在省厅经侦处,你们要是拿到关键证据,直接找他。”
林观鹤把便签纸折成小块塞进钱包,起身告辞时,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
他走到楼道接电话,风从消防通道灌进来,吹得他后颈发凉。
“林观鹤是吧?”
“别以为会画两张破符就能翻天。识相的,把手里的东西全烧了,不然——”
“不然怎样?”
林观鹤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钱包里的桃木符,“把我也砌墙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刺耳的电流声,接着“咔”地挂断了。
林观鹤望着玻璃幕墙外的云层,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脸上,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他摸出根烟点燃,看着烟雾在风里散成碎片——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