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后颈。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这鬼气比上周在夜店遇到的狐妖残魂还重三分,玄铁剑柄抵着后腰,震得尾椎骨发麻。
“系统不是说今晚是校园怨灵吗?”
他舔了舔发涩的嘴唇,指尖在符咒袋里摸到三张黄符,“合着您老这是藏了个大的?”
话音未落,书架尽头的阴影突然翻涌。
霉味里裹着铁锈味刺进鼻腔,林观鹤抬头的瞬间,后颈贴上了一片冷得刺骨的湿凉——是长发。
青灰色的发丝缠上他的脖子,他甚至能数清发间凝结的血珠,每一颗都泛着幽蓝的光。
“我艹!”
他骂了半句,手腕翻转抽出黄符,掌心雷符的血线还没画完,那团阴影“唰”地凝成人形。
是个穿校服的男生,左眼球挂在脸颊上,右脸烂成白骨,指甲长得能勾住他的外卖工装。
玄铁剑突然嗡鸣。
林观鹤腰间一震,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
“检测到高阶阴物,解锁【法剑谱】玄铁剑完整形态。”
他低头看向掌心,原本三寸长的木剑虚影“砰”地实体化,剑身上流转的雷纹像活了似的爬向虎口。
“来得好!”
林观鹤咧嘴一笑,刚才的紧张全化成了热辣辣的兴奋。
他反手握住玄铁剑,剑锋扫过缠在脖子上的发丝,青灰色长发“嘶”地缩回,在空气中留下焦糊味。
那男鬼发出刺耳的尖叫,腐烂的右手成爪状抓向他心口。
林观鹤旋身避开,剑刃顺势划开男鬼的胸膛——没有血,只有黑灰色的雾气翻涌而出。
他这才看清,男鬼心口处嵌着块指甲盖大的青铜片,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
和之前在《地方志》里飘出来的那张纸纹路一模一样。
“操,被人下了锁魂钉?”
林观鹤瞳孔微缩。
他见过镇灵局的档案,只有中阶以上天师才能用青铜符操控厉鬼。
“谁这么缺德,拿学生当傀儡?”
男鬼的攻势更猛了。
它踢倒身后的书架,厚重的《古籍目录》砸向林观鹤小腿,他矮身翻滚避开,玄铁剑在地面划出火星。
雷符终于在掌心成型,他大喝一声拍向男鬼额头——
金紫色雷光炸响的瞬间,男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心口的青铜片“叮”地掉在地上。
雾气散尽时,图书馆重新安静下来。
林观鹤弯腰捡起青铜片,指腹擦去上面的灰,发现背面刻着个“陈”字。
他把铜片塞进裤兜,这才注意到后背全被冷汗浸透,玄铁剑还在微微震颤,像在催促他继续。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林观鹤摸出来,是顾清欢的消息:
“观鹤鸽鸽,我在福利院等你,苏妲姐煮了姜茶~”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嘴角不自觉往上翘——
这小丫头,肯定又偷偷溜出宿舍了。
骑电动车回福利院的路上,夜风灌进领口,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路过巷口豆浆铺时,他想起和萧宁的约定,摸出手机定了个七点半的闹钟。
玄铁剑在车筐里搁着,剑鞘撞在挡板上“咚咚”响,倒像是在给他壮胆。
福利院的铁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从窗户漏出来。
林观鹤推开门,就看见苏妲斜倚在沙发上,红色吊带裙衬得皮肤雪白,茶几上摆着姜茶和一碟桂花糕。
顾清欢蜷在她旁边,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刚洗了头就急着等他。
“受伤了?”
苏妲抬眼,指尖夹着的细烟在空气中划出红点。
她的眼睛在暖光下泛着琥珀色,像只警觉的狐狸。
林观鹤扯了扯被划破的工装,露出腰侧一道浅红的抓痕:
“小意思,鬼爪子没指甲刀,刮得不够深。”
他在顾清欢身边坐下,小丫头立刻捧起姜茶递过来,指尖凉得像块玉:
“鸽鸽快喝,苏妲姐说鬼气入体要驱寒。”
苏妲掐灭烟,伸手拽过他的手腕。
她的手指涂着酒红色甲油,按在他脉搏上时带着点力道:
“阴气倒是不重,不过...”
她盯着他裤兜里露出一角的青铜片,“你今晚遇到的不是普通怨灵。”
林观鹤把铜片掏出来放在茶几上:“被人用青铜符操控的傀儡,后背刻了个‘陈’字。”
他想起男鬼心口翻涌的黑雾,“那鬼气里有股腐木味,和上个月福利院后山那座荒宅的阴煞有点像。”
顾清欢凑近看铜片,发顶的水珠滴在上面:
“陈...会不会是陈教授?”
“传媒大学历史系的老教授,上个月刚退休。”
“我听学姐说他总在图书馆古籍区翻旧书...”
她突然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难道他...“
“现在说这个太早。”
苏妲拿起铜片对着灯光,指甲轻叩表面,“镇灵局的内鬼还没揪出来,你明天又要去查档案。”
她抬眼时眼神锋利,“那地方鱼龙混杂,别什么都往外掏。”
林观鹤摸了摸她发间的珍珠发夹——
这是他上周帮她驱狐妖时,她硬塞给他的“谢礼”:“知道了,我嘴严着呢。”
他转头看向顾清欢,小丫头正把桂花糕往他手里塞。
“清欢明天去图书馆查陈教授的借阅记录?”
“但别单独行动,找两个同学陪着。”
“嗯!”顾清欢重重点头,发梢的水珠又滴下来。
“我和班长说好了,她陪我去查旧报纸。”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布包,“对了,今天在食堂捡到的,阿姨说像是道士用的...”
布包展开时,林观鹤瞳孔一缩——
里面是半张符咒,和图书馆飘出来的那张,还有铜片上的纹路,完全一样。
凌晨三点,林观鹤躺在福利院二楼的小床上。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半边,玄铁剑搁在床头,剑鞘上的雷纹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他摸出手机,萧宁的消息刚弹进来:“明早八点半,我去巷口接你。”
“油条要两根,加蛋。”
他笑着回了个“oK”,又摸出那个青铜片。
“陈”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枚钉子扎进他心里。
明天去镇灵局档案室,得查查近三年所有姓陈的天师;
还有...他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痕,嘴角慢慢翘起来——那内鬼,该露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