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的冷白光打在林观鹤的侧脸,他把警车钥匙抛给保安时,指尖还残留着方向盘的余温。
萧宁跟在他身后半步,黑色t恤下摆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截战术腰带——
她虽换了便装,骨子里的警惕却像淬了冰的刀,扫过挂号厅里打瞌睡的导诊台,扫过墙角闪烁的安全出口灯。
“沈法医在三楼病理科。”
林观鹤摸出手机,屏幕亮光照出他刻意压平的眉峰。
两小时前沈砚冰说喉咙痛的消息还在对话框里,他攥着冰可乐的手紧了紧,可乐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她值班时总爱去楼梯间透气,这时候该……”
“观鹤?”
清冷却带着几分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观鹤转身的动作比大脑快半拍,就看见沈砚冰抱着一摞病历站在楼梯口,白大褂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点冷白的光——是她总戴着的银质十字架。
她眼尾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蓝黑墨水,显然刚写完尸检报告,可即便这样,眉峰还是绷成了两道冷刃:
“大半夜的,你和萧组长来医院做什么?”
萧宁很识趣地退后半步,指尖轻轻碰了碰林观鹤的后腰。
他立刻从怀里摸出冰可乐,瓶身还凝着薄霜:“给你带的,不冰。”
见沈砚冰没接,又掏出手机调出小刘发的监控截图,“三天前停尸房的监控被黑了,我们截到段回放……”
沈砚冰的睫毛颤了颤。
她低头看屏幕的瞬间,林观鹤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这女人总说自己“熬惯了尸检报告”,可现在连涂了三层遮瑕都遮不住。
“黑雾抱尸体钻墙。”
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轻,“上周三凌晨两点,我在值班日志里记过。”
林观鹤的后槽牙轻轻咬了下。
他早该想到的——沈砚冰验过那么多非正常死亡的尸体,对这些异常比谁都敏感。
“所以我们需要进停尸房。”
他把玄铁剑往身后藏了藏,“可能和最近那几起失踪案有关,你之前说停尸房有‘凉飕飕的视线’……”
沈砚冰突然转身,白大褂下摆扫过林观鹤的手背。
“跟我来。”
她走得很快,鞋跟在瓷砖地上敲出急促的点,走到楼梯口时又停住,侧头看萧宁:
“你最好把战术腰带解了,保安室的老张头眼神儿毒得很。”
萧宁低头解腰带的动作利落得像拆弹。
林观鹤跟在沈砚冰身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福尔马林混着薄荷香——那是她总用的护手霜味道。
路过护士站时,扎着马尾的小护士小芳端着治疗盘冲他挥手,发梢沾着几缕碎发:“林先生又来给沈姐送吃的呀?”
她声音突然低下去,“不过……最近医院不太对劲儿,昨晚我给307床换点滴,心电监护仪突然跳成直线,可那爷爷明明睡得香着呢……”
沈砚冰的脚步顿了顿。
林观鹤注意到她攥着病历的指节泛白,转头时却还是那副冷脸:“小芳,把近一周的异常记录整理份电子档发我。”
“哎!”
小芳应着,转身时治疗盘里的棉签掉了两根。
林观鹤弯腰去捡,余光瞥见她手腕上系着红绳——是那种庙里求的平安绳,绳结处还沾着点褐色的血渍。
“最近值夜班的护士都戴这个。”
小芳蹲下来和他一起捡,声音压得像蚊子叫,“李姐说她看见……看见停尸房的冷柜门自己开了条缝,里面有双绿眼睛……”
沈砚冰的声音突然拔高。
“小芳!”
小护士立刻闭了嘴,抱着治疗盘小跑着往病房去了。
林观鹤直起身子,发现萧宁正盯着小芳消失的方向,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指节——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停尸房在负一层。”沈砚冰摸出工作卡刷开安全门,金属门“咔嗒”一声弹开,混着霉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林观鹤摸出怀里的青铜爪印,那东西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在掌心烙出个发红的印子。
他转头看向萧宁,后者已经从后腰摸出强光手电,光束扫过墙根时,照见几簇灰白色的霉斑——像极了被鬼气侵蚀过的痕迹。
“等等。”
沈砚冰突然停在楼梯口,转身时白大褂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盯着林观鹤的眼睛,里面有他从未见过的郑重:“如果里面……真的有东西。”
她喉结动了动,“你先护着自己。”
林观鹤叼着的草叶被风卷走。
他伸手揉了揉沈砚冰发顶翘起的碎发,像从前送外卖时逗她那样:“沈法医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可他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玄铁剑的剑柄——剑鞘里的剑鸣声轻得像叹息,混着楼下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呜咽。
沈砚冰突然想起什么,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玻璃药瓶,“对了。”
“你上次说喉咙痛,我让人配了润喉糖……”
“叮——”
负一层的电梯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三人同时转头,就见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在“1”和“负1”之间疯狂跳动,金属门缝隙里渗出缕缕白雾,像极了有人在门后用力呼吸。
萧宁的强光手电“唰”地照过去。
光束穿透白雾的瞬间,林观鹤看清了电梯门倒影里的东西——那根本不是白雾,是成缕的黑发,正顺着门缝缓缓爬出来,缠上墙角的灭火器箱。
沈砚冰的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凉得惊人,却比任何符咒都更让他安心。
林观鹤摸出张黄符拍在墙上,符纸“轰”地燃起幽蓝火焰,照亮了电梯门上方的楼层显示屏——
此刻上面的数字,不知何时变成了猩红的“3”。
“307病房。”
沈砚冰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灰,“小芳说心电监护仪出问题的,就是307。”
林观鹤的玄铁剑“嗡”地出鞘。
他看了眼萧宁,后者已经把战术腰带重新系好,指节捏得发白;
又看了眼沈砚冰,她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把玻璃药瓶塞进他掌心,指尖擦过他虎口的薄茧。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走。”
“先去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