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颜殊盯着试管中暗红的血液。离心机停止运转时，分离出的淡金色血清在无影灯下泛着微光。韩默将检测报告摔在手术台上：\"白细胞端粒酶活性是常人的三百倍，这就是他们说的疫苗？\"
隔离病房的防弹玻璃突然炸裂。颜殊抓起血清冷藏箱翻身滚到床底，子弹在钢制床架上迸出火星。六个瞳孔泛蓝的警卫破窗而入，他们的战术手套上沾着荧蓝色黏液。韩默抡起氧气瓶砸碎最近袭击者的颅骨，飞溅的脑浆里混着细小的金属颗粒。
\"去地下三层！\"颜殊扯开通风管栅栏，\"外婆的日记提到备用实验室......\"她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走廊尽头的承重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锈迹斑斑的电梯井。
负三层的应急灯忽明忽暗。颜殊的鞋底粘上某种胶状物质，手电光束扫过墙壁时，发现满墙都是抓痕和干涸的血手印。韩默用匕首撬开标有\"1989年封存\"的铁门，霉味中混杂着熟悉的福尔马林气息——这正是外婆在老宅地窖使用的防腐剂配方。
实验台上积灰的培养皿里，躺着半枚破碎的玻璃安瓿。颜殊用镊子夹起残片，标签上的俄文字母与潜艇中找到的勋章纹路吻合。当她将安瓿残骸放入紫外线扫描仪，隐藏的分子式投射在墙面——与外婆日记里的端粒酶抑制剂结构完全一致。
冷藏库的密码锁突然自动开启。成排的液氮罐在冷雾中显现，每个罐体都标着苏联时代的生物危害标志。韩默用热成像仪扫描罐体，脸色骤变：\"里面有活体反应！\"颜殊戴上防冻手套打开最近的罐子，升腾的白雾中浮现出年轻女子的面容——与她母亲车祸现场的照片分毫不差。
\"活体冷冻实验......\"她的手在颤抖。罐体标签显示封存日期是1991年12月25日，正是苏联解体的第二天。当第二个液氮罐开启时，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里面封存着浑身插满导管的外婆，胸牌上的职务写着\"克格勃第19生物实验室首席顾问\"。
警报声撕裂死寂。走廊传来重型防化靴的脚步声，颜殊迅速拍照存档。韩默将液氮罐接入移动电源，罐体内的生命维持系统开始运转。外婆的眼皮突然颤动，冷冻液面泛起细密的气泡。
\"带她走！\"韩默撞翻实验台作为掩体。颜殊拖着液氮罐冲进货运电梯，钢索摩擦的火花中，她看见楼层显示器在负四层停顿——这个深度根本没有出现在医院结构图里。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颜殊的血液几乎凝固。足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里，数百个培养舱组成庞大的矩阵。每个舱内都漂浮着身穿不同国家制服的克隆体，他们的面容与当前各国情报部门首脑完全一致。中央控制台的电子屏显示着倒计时：距离全球同步唤醒还剩11小时23分。
液氮罐突然发出泄压声。外婆的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颜殊将血清注入静脉的瞬间，老人枯槁的手指猛然抓住她的手腕。\"莫斯科......切尔诺贝利......\"嘶哑的声音混着冰渣，\"真正的病毒库在四号反应堆......\"
防爆门被炸开的冲击波将颜殊掀飞。穿核防护服的士兵涌入，他们的防毒面具眼部泛着红光。韩默从通风管跃下，冲锋枪扫射打爆了总控台的服务器。克隆矩阵的供电系统开始过载，培养舱接连爆裂，解冻的克隆体抽搐着爬向武器架。
颜殊拖着液氮罐躲进货运通道。外婆的脉搏突然剧烈跳动，衰老的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肿块。当颜殊用手术刀划开肿胀处时，钻出的竟是长满复眼的机械蠕虫。虫体表面的微型屏幕播放着1991年的红场阅兵，某个方阵士兵的瞳孔全都泛着荧蓝。
\"他们......在我们出生前就......\"外婆的瞳孔开始扩散，腕表内侧弹出微型胶卷。颜殊对着应急灯展开胶片，克里姆林宫的地下结构图里，某个标注\"疫苗库\"的区域与切尔诺贝利四号反应堆的坐标重叠。
医院的备用发电机突然启动。所有电子屏同时播放紧急新闻：纽约时代广场出现暴动，示威者撕开皮肤露出金属骨骼。颜殊的卫星电话响起陌生号码，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说道：\"看看窗外。\"
停尸房的后巷里，二十个\"林秀琴\"正仰头凝视她的窗口。她们同时举起右手，掌心投影出全球疫情地图——所有感染区正在连成铁幕形状。
\"乘现在还能选择。\"电话里的声音轻笑，\"做拯救世界的疫苗，还是毁灭人类的病原体？\"
韩默的怒吼从楼下传来。颜殊将最后三支血清注入冷藏箱，转身撞开安全通道的门。消防梯下方，改装过的救护车正在轰鸣。当她将液氮罐推上车厢时，远处天际亮起七道紫色闪电，雷声的节奏与外婆心跳监护仪的警报声同步。
洲际公路的路牌在车灯中飞速后退。韩默拆开中控台，扯出追踪器扔出窗外：\"md集团买通了整个交通系统。\"后视镜里，三辆装甲车正在逼近，车顶的激光发射器开始预热。
颜殊翻找医疗器械箱时发现了产科记录。1992年4月15日，她的出生证明上盖着克格勃的钢印，父亲签名栏是颜建国的克隆编号。当她撕开文件封套，掉出的胚胎照片显示脐带连接着某种金属装置。
\"右转！\"韩默猛打方向盘。救护车冲下路基撞进废弃加油站，颜殊抱着冷藏箱跳车翻滚。装甲车的激光束点燃油罐，爆炸气浪将两人掀进地下室。满墙的泛黄报纸记载着切尔诺贝利事故的后续，其中一张照片里，穿防护服的外婆正在反应堆前采集样本。
地下室的暗门通向地铁隧道。生锈的铁轨上停着冷战时期的核弹运输车，弹头舱内整齐码放着墨绿色钢瓶。颜殊扫描瓶身条形码，数据库显示这是苏联末代领导人批准生产的\"净化者\"病毒原株。
隧道深处传来履带碾轧声。韩默将c4炸药贴在承重柱上，引爆的瞬间，塌方的混凝土块封死了追踪者的来路。颜殊的紫外线灯照亮墙壁涂鸦，褪色的镰刀锤子标志下写着俄文标语：\"无产阶级的疫苗将净化世界\"。
通风井的铁梯通向地面教堂。彩绘玻璃下，二十个克隆牧师同时转身，他们手中的圣经内页嵌着电路板。颜殊举起血清冷藏箱的瞬间，所有克隆体突然僵直倒地，后颈喷出荧蓝色蒸汽。
祭坛下的暗格弹出血清冷藏设备。操作台刻着颜殊的出生日期，当她放入自己的血液样本，设备自动开始合成淡金色液体。韩默突然扯开神父袍，克隆体胸口的纹身是莫斯科地铁线路图，红线终点标注着\"四号反应堆-最终净化室\"。
教堂钟声突然敲响午夜。所有电子设备同时播放G7领导人联合声明，宣布全球进入紧急状态。当镜头扫过签字笔时，颜殊看清了笔杆上的刻痕——那是外婆实验室的专属编号。
\"去东欧。\"她将合成疫苗注入便携冷藏包，\"该结束这个循环了。\"
货机冲破雷雨云层时，颜殊翻开外婆的日记本。1991年12月24日的最后记载被泪水晕染：\"......唯有我的血脉能终结这场灾难。\"舷窗外的闪电照亮遗嘱附录，泛黄的纸上画着基因图谱，她的dNA链中嵌着克格勃的加密徽章。
韩默将偷拍的克隆矩阵照片导入电脑，人脸识别程序突然发出警报。某个培养舱的克隆体面容，与现任联合国秘书长青年时期的档案照片完全一致。当他们放大舱体编号，生产日期显示是柏林墙倒塌后的第三天。
机舱灯光突然转红。自动驾驶系统锁定新航线，屏幕上的目的地让颜殊浑身冰冷——切尔诺贝利四号反应堆的坐标，正在与外婆遗嘱中\"最终疫苗库\"的位置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