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镜中诡影
血凰图腾在冷宫地面流转成河,暗紫符文如活鱼般跃动。我握紧滴着血的凤印,断玉簪突然发出蜂鸣,簪尖直指地砖裂缝——那里渗出的不是水,是粘稠如血的液体,正顺着图腾纹路汇聚成凰鸟的眼睛。
“轰隆!”
冷宫西墙突然炸裂,漫天风雪卷着墨鳞蛇的毒信子灌入。我旋身挥出凤印,血光化作屏障挡下蛇群,却见柳如烟裹着猩红狐裘立在残垣外,鎏金护甲上串着十二颗蛇头骷髅,每颗骷髅眼窝都嵌着暗紫符文。
“妹妹果然醒了血凰血脉。”她轻笑,护甲划过身旁青铜镜,镜面突然渗出黑血,“可惜啊,先帝陵的密室钥匙,早在你出生时就被我熔了。”
镜中浮现熔金画面:贺明远持锤砸向玉钥匙,柳如烟捧着骨灰坛轻笑:“等她觉醒之日,就是血祭之时。”坛中骨灰突然爆开,飞出无数墨鳞蛇,咬穿了襁褓里我的脚踝——难怪我至今留有齿痕!
“你!”我怒攥凤印,血光灼伤掌心,“当年拐走我的人是你!”
柳如烟抚着镜中自己的倒影,护甲敲得镜面“当当”响:“不然你以为,贺明远为何肯把亲妹妹送进宫?”镜中突然闪过另一幅画面:年幼的她跪在贺明远面前,被烙铁烫穿肩胛骨,“他说只要我替他养着灾星,就给我后位。”
肩胛骨的血窟窿在镜中 pulsate,与我掌心的血凰图腾形成共鸣。我这才看清,她狐裘下渗出的不是胭脂,是正在愈合的烫伤——原来她才是贺明远的亲妹妹,而我,只是他们用来开启密室的血祭工具!
“所以先帝才说我血脉不纯?”我后退半步,凤印突然发烫,映出先帝临终画面:他指着襁褓中的我对皇帝说,“此女乃血凰降世,若觉醒必颠覆王朝,唯有……”
话未说完,柳如烟的鎏金护甲已刺穿他咽喉。
“不错,”她舔去护甲上的血渍,镜中画面切换到冷宫白绫,“那道重生符也是我换的,就等着看你觉醒后被万蛇啃噬。”墨鳞蛇群突然从她袖中涌出,蛇信子舔过我的脚踝齿痕,疼得我闷哼出声。
断玉簪突然脱离发间,红光凝成利剑劈开蛇群。我趁机滚向青铜镜,指尖触到镜面血渍——
柳如烟跪在黑袍人面前,献上染血的凤印:“大人,血凰已觉醒,只等您取她心脏祭旗。”黑袍人摘下帷帽,露出先帝面容!他抚摸着柳如烟肩胛骨的烫伤,语气慈爱:“好孩子,等密室开启,天下都是你的。”
先帝没死?!我猛地抬头,正看见镜中先帝对我狞笑,他袖中滑落的玉佩,竟与我和皇帝的半块完全不同——那是整块血玉,刻着扭曲的血凰图腾!
“不可能!”我挥掌拍向镜面,凤印血光震碎玻璃,碎片却在半空重组,映出更骇人的真相:
二十年前,先帝为求长生,用襁褓中的我祭祀血凰,却被贺明远偷梁换柱。真正的血凰之女是柳如烟,而我只是个替死鬼。先帝察觉被骗后,便与柳如烟合谋,用重生符让我复活,只为引出血凰之力,再将我心脏剜出,给柳如烟换血!
“原来如此……”我握紧断玉簪,裂纹中渗出的红光竟与柳如烟护甲上的符文同频共振,“你才是血凰,却要借我的命换长生。”
柳如烟咯咯笑起来,镜中先帝将血玉按在她眉心,无数墨鳞蛇钻进她体内:“等你的心脏换到我身上,这天下就是我和阿爹的了!”她话音刚落,冷宫地面突然塌陷,露出通往先帝陵的密道。
密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我探头望去,只见皇帝被锁在血玉祭坛上,胸口插着先帝的佩剑,鲜血正顺着祭坛沟壑流入血凰图腾——那是在为柳如烟的换心仪式铺路!
“阿彻!”我纵身跃下密道,凤印血光劈开铁链,却被先帝的血玉震飞。他站在祭坛顶端,血玉发出刺目红光,将我和皇帝的半块玉佩吸离身体,与他的整块血玉融合成完整图腾。
“苏晚,你果然是关键。”先帝笑着抬起佩剑,剑尖指向我心脏,“当年没烧死你,现在该还了。”
记忆突然断裂又重组:六岁那年,不是贺明远带走我,是先帝放火烧了贺家,我在火中摸到断玉簪,触发能力看见他祭祀血凰的场景。而皇帝,当年冒死从火中救出的,其实是真正的血凰之女——柳如烟!
“所以你才给她烫伤疤痕?”我看着柳如烟肩胛骨的伤,突然明白,“你怕她想起真相,故意用烙铁抹去记忆!”
先帝脸色骤变,血玉突然失控,墨鳞蛇从他袖口喷涌而出,咬得他惨叫连连。柳如烟趁机夺过血玉,按在自己眉心,无数符文钻进她体内,让她瞬间长高,容貌也变得与先帝年轻时一模一样。
“阿爹,现在该我来祭旗了。”她笑着掰断先帝的脖颈,血玉在她掌心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墨鳞蛇王。蛇王张开嘴,咬住我脚踝的齿痕,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却听见皇帝在祭坛上嘶吼:“别碰她!”
他挣断铁链扑过来,胸口伤口炸开血花,却用身体挡在我面前。蛇王的毒牙刺进他后背,我眼睁睁看着他皮肤变黑,瞳孔却始终盯着我:“还记得吗……六岁时我说过……”
“用半幅江山换你回来……”我泣不成声,握住他逐渐冰冷的手,断玉簪突然飞入蛇王口中,红光炸开,将蛇王劈成两半。
两半蛇王尸体落地,竟化作两把玉钥匙,与我和皇帝的半块玉佩严丝合缝。钥匙插入血玉祭坛,密室大门轰然洞开,里面没有宝藏,只有一口水晶棺,棺中躺着的,是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尸,脚踝上没有齿痕。
柳如烟尖叫着扑向水晶棺:“不可能!我才是血凰!”
我扶着皇帝的身体站起来,断玉簪自动飞回发间,裂纹全部愈合,反而比从前更亮。凤印从她手中脱落,飞到我掌心,与水晶棺上的图腾共鸣,女尸突然睁开眼,对我露出微笑。
“你不是血凰。”我看着柳如烟,声音平静却带着血光,“真正的血凰,是先帝用自己血脉克隆的替身,而你,不过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棋子。”
水晶棺中女尸抬起手,掌心竟也有血凰图腾。先帝的记忆碎片涌入我脑海:当年他祭祀失败,便用禁术克隆了血凰替身,却被贺明远偷走,换成了柳如烟。他发现后将错就错,故意让柳如烟以为自己是血凰,实则想等她觉醒后,用她的心脏给替身换血。
“不——!”柳如烟崩溃嘶吼,血玉突然炸裂,墨鳞蛇群反噬,将她啃噬成白骨。先帝的魂魄从白骨堆里飘出来,想要钻进我的身体,却被断玉簪的红光烧成飞灰。
密室顶部突然塌陷,风雪灌入,吹走了所有尸骸,只留下我和皇帝躺在血玉祭坛上。我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身体,泪水滴在他胸口伤口,竟奇迹般让伤口愈合,皮肤恢复了血色。
“阿彻,你醒醒……”我摇晃着他,断玉簪突然发出温暖的光,融入他体内。他猛地睁眼,握住我的手,掌心的半块玉佩与我掌心的严丝合缝,组成完整的血凰图腾,却不再是暗紫色,而是纯净的白玉色。
“我就知道……”他笑起来,咳出一口血,“你才是真正的血凰,能逆转生死。”
水晶棺中的女尸化作光点消散,祭坛上浮现出新的血凰图腾,这一次,符文不再诡异,而是流淌着温暖的白光。我扶着皇帝站起来,看见密道入口站着老太监,手里捧着先帝真正的遗诏。
“娘娘,陛下,”老太监跪地痛哭,“先帝临终前说,血凰降世不是为了颠覆,是为了净化王朝。真正的密室钥匙,是相爱之人的血。”
遗诏展开,上面写着:“血凰之女,若与真爱之人滴血认亲,可净化天下邪祟。贺明远误国,柳如烟弑君,皆因贪念。唯苏晚与彻儿,可重塑江山。”
原来如此。先帝当年并非要杀我,而是想让我与皇帝相爱,用两人的血净化血凰图腾的邪力。贺明远和柳如烟的阴谋,不过是贪念驱使的误会。
我和皇帝对视一眼,同时割破掌心,鲜血滴在祭坛图腾上,白光冲天而起,瞬间净化了整个皇宫的墨鳞蛇和邪符文。景仁宫的曼陀罗花粉化作春泥,御书房的毒雾散成祥云,冷宫的白绫变成了彩虹。
当我们走出先帝陵时,看见贺明远被禁军擒获,他跪在雪地里,看着我掌心的凤印,突然泣不成声:“晚晚,对不起……当年先帝要烧死你,我只能用亲妹妹换你……”
原来他才是救我的人。柳如烟肩胛骨的烫伤,是他为了让先帝相信她是灾星,亲手烫的。而我脚踝的齿痕,是墨鳞蛇王当年想杀我,被他用命逼退时留下的。
真相大白,却已物是人非。柳如烟死了,先帝魂飞魄散,只有我和皇帝,握着彼此的手,站在重生的紫禁城之巅。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断玉簪和玉佩在阳光下闪耀着白光。我看着掌心的血凰图腾,终于明白,复仇不是终点,救赎才是。
“阿彻,”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重新有力的心跳,“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抱紧我,吻去我眼角的泪:“好,从今天起,没有血凰,没有替身,只有苏晚和萧彻。”
风雪停了,故宫的琉璃瓦在夕阳下金光闪闪。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原来白光净化了天下邪祟,庄稼丰收,瘟疫消散,这万里江山,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黎明。
而我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我们故事的开始。断玉簪在发间轻颤,像是在为我们歌唱,歌唱这历经生死的爱情,和浴火重生的王朝。